无论怎么看,四姐都是个不好惹的对象。万幸的是白罗罗也确实对林昼眠没有二心,没打算从他身上骗点什么东西。
四姐警告了白罗罗后,态度又缓和了一些,开始和白罗罗聊一些家常。白罗罗能答的都答了,答不了的任四姐怎么问都不开口。
四姐见状,笑着说你嘴巴倒是挺严。白罗罗心想我嘴巴不严也没用啊,你问的那些问题谁能答?林昼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他怎么知道。
四姐道:“行吧,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回见。”
白罗罗冲着她挥挥手道:“再见啊。”
四姐来的突然,走的也爽快,她今天来这里,看起来就是为了给白罗罗敲个警钟,让他不要对林昼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也对,周致知可是个敢骗感情的骗子,提前提防,在外人看来的确是明智之举。
白罗罗弯下腰,把关于周致知的资料捡起来,然后慢慢的看完了。他对着系统道:“唉,瞅瞅,这人怎么做的出来。”虽然周致知有着关于这些骗局的记忆,但他却完全不知道在他的骗局结束之后受害人经历了什么。这些东西在资料上被完整的记录了起来,一页页的看去,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浑身发凉。
白罗罗最后拿着资料上楼,系统说:“你拿这个干什么呢?”
白罗罗说:“你猜?”
系统以为白罗罗是在难过,他安慰道:“其实你也不要太伤心,毕竟这事情真的不怪你,而且你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问心无愧就好。”
白罗罗啥话也没说,上楼找个盆子,点了把火把本子给烧了。
系统目瞪口呆,道:“为啥烧啊。”
白罗罗道:“不烧等着别人看吗?”
系统说:“四姐不是应该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林昼眠了么?”
白罗罗说:“屋子里又不是只有林昼眠一个人。”平日里和他相处世间最多的可不是林昼眠,而是其他三人,他们三个虽然知道周致知是个骗子,却不知道他是个多么恶劣的骗子。
系统发现白罗罗说的居然很有道理。
天气越来越冷,眼见着年关到了。
吴姓三兄弟都开始准备回家过年,吴推三家里事情多,一月初就收拾好了行李买了机票准备走。他走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几个人聚了次餐,吴推三喝着酒问白罗罗回不回家。
白罗罗说:“不回去了吧。”
吴推三闻言便也没有多问,他比较给面子的没问白罗罗是不想回去,还是不能回去。
最后吴推三道:“那成,咱来年见,我给你带点家乡特产。”
吴推三走后,吴阻四和吴没五没过多久也都离开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白罗罗一个人。
就在白罗罗以为他会就这么过这个年的时候,林昼眠却回来了。
天气虽然冷,可林昼眠身上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风衣,他头发上还有些湿润,应该是雪融化后的痕迹。
“周致知。”林昼眠道,“和我一起回去吧。”
白罗罗当时正在嗦面条,听到林昼眠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以为林昼眠来问候他几句就已经算得上是关心,哪知道林昼眠竟是让自己同他一起回去过年。
林昼眠说:“去么?”
白罗罗把面条咽进肚子里,慢慢的说:“去。”
于是白罗罗去林家过年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晚上的时候,白罗罗躺在床上,身下是温暖的被我,睡意一层层的涌了上来,他说:“系统,晚安。”
系统说:“晚安。”
白罗罗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罗罗本来以为他可以一觉睡到第二天,没想到半夜却因为寒冷惊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牙齿还在哆嗦着,他道:“卧槽——系统,怎么那么冷?”
系统道:“你快点醒过来,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白罗罗睁开眼睛才发现事情真的不对劲,他从床上爬起,发现玻璃上挂了层厚厚的霜,四周的温度低的吓人。白罗罗匆忙的穿好衣服,他起初是以为屋子里的暖气坏了,但是后来出了卧室才发现整间屋子里都围绕着浓郁的阴气。
白罗罗这才察觉不对劲,第一个反应就是往林昼眠住的地方跑。毕竟这里的常住人口,就只剩下了他和林昼眠两个。
匆匆忙忙的穿过竹林,到了林昼眠的住所,白罗罗眼前黑气迷漫,口中不断的吐出白雾,连睫毛上都结了碎碎的冰渣。
“林先生,林先生。”白罗罗砸着门。
没有回应,应该在屋子里的林昼眠却好像不见了怎么都没人给他开门,白罗罗有点慌,喘着气道:“林昼眠人呢?”
系统说:“你等等我查查——”
白罗罗说:“我好冷。”他浑身都快要冻僵,这种冷并不是因为低温天气,它们好像直接穿透了白罗罗的温度,直接冻住了他的*。
白罗罗开始顺着小路寻找林昼眠,没走几步,他便感到自己已经有些走不动路,好在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林昼眠送予他的手链开始散发低低的热度。一开始白罗罗还以为这不过是他的错觉,后来伸手一摸,才确信这温度的确是存在的。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白罗罗有点茫然,他脚下是厚厚的雪,身上的羽绒服跟没穿似得,他道,“咋办?”
系统说:“马上查到了,两分钟。”
白罗罗唔了一声,搓着双手不断的跺脚。
系统终于就给了白罗罗答案,他说:“你回去,林昼眠还在屋子里。”
白罗罗说:“还在?”
系统嗯了声。
白罗罗赶紧转身,一路小跑又回了林昼眠的屋子里。他到了林昼眠屋子前面,发现屋子的门依旧紧闭着,这次白罗罗没有犹豫,开始重重的踹门,一边踹一边喊:“林昼眠——我要被冻死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踹很久,哪知道才踹几脚,门嘎吱一声就开了。
白罗罗一脚踏空,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好在扶住了旁边的门框,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白罗罗摸了旁边的门框,觉得手里的触感怪怪的,他低下头,轻轻的搓了一下手指上粘腻的液体,又嗅了嗅,道:“是血。”
系统道:“情况好像不大妙。”
白罗罗吸了口气,慢慢的摸索到旁边想要打开屋子里的灯,哪知道他刚挪动步子,就听到了林昼眠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是比冰雪还要寒冷,他说:“别开灯。”
白罗罗停住了动作,他迟疑道:“先生?”
林昼眠不语。
白罗罗说:“先生?您没事吧……”
林昼眠隔了很久,才道了句;“我没事。”
白罗罗舔了舔嘴唇,他现在还是有些冷,但感觉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这屋子里的温度还是正常的,至少穿着衣服不用担心被活活冻死了。
林昼眠慢慢道:“周致知,你知不知道五弊三缺这个词。”
白罗罗隐约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他迟疑道:“好像是……听过。”
林昼眠道:“窥探天机,妄图逆天改命,都是要造报应的,五弊乃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钱、命、权。”
白罗罗没说话,继续等着林昼眠接下来的话。
林昼眠道:“我五弊是独,三缺是命。”
白罗罗闻言有点说不出话来,低低的唤了声先生。
林昼眠道:“你过来。”
白罗罗心里有些怕,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慢慢的走到了林昼眠的面前。血腥气味愈浓,刺的白罗罗鼻子生疼,这血似乎并不是人血,腥味重的吓人。白罗罗有点担心林昼眠的身体,道:“先生,您有没有受伤?”
林昼眠道:“没事,我很好。”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平缓,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白罗罗还是有点担心。
林昼眠说:“五弊为独者,无妻无子,无朋无友,三缺为命者,活不过四十。”
白罗罗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林昼眠道:“我今年三十一。”
话语忽的顿住,林昼眠像是叹了口气似得,只是这口气叹的太清太快,白罗罗还没听清,就听到林昼眠道:“把灯打开吧。”白罗罗本来以为林昼眠还会说很多,却没想到他忽的让白罗罗开灯,看样子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白罗罗稍作犹豫,还是转身去开了灯,他轻轻按下开关,明亮的灯光亮起,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林昼眠坐在屋子中间,上身穿着的淡色毛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在他的周围,无数具黄鼠狼的尸体铺了一地,他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眼睛微微合拢的模样,仿若地狱里的修罗。
白罗罗呼吸停住了。
林昼眠的下巴上也染了点血迹,他在白罗罗开灯之后就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慢慢的擦干净了下巴上的痕迹。白罗罗有点不敢说话,安静的看着林昼眠的动作。
林昼眠却忽的展颜一笑,笑容如同冬日里偶尔乍现的冰花,灿烂又短暂,他说:“怎么,吓着了?”
白罗罗道:“还好……先生,您真的没受伤么?”知道了是黄鼠狼,他悬着的心总算是好受了许多。
系统感到白罗罗的心跳平静下来,奇道:“你不怕了?”
白罗罗说:“不怕了,但是我有点担心。”
系统说:“你担心什么?”
白罗罗说:“黄鼠狼好像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系统被白罗罗的这句话堵的无话可说,甚至想要为白罗罗鼓起掌来,毕竟这年头能看到这一幕然后发散出如此思维的估计也只有白罗罗这个优秀党员了。
林昼眠回答了白罗罗的提问,他说:“没有,你的手机给我一下。”
白罗罗说:“哦。”他掏出手机,给了林昼眠。
林昼眠拿过手机随手拨打了号码,然后道:“找几个人过来,我这边出了点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昼眠才简单的解释一下现场的情况。他说话非常简洁,不过十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林昼眠打完之后,把手机递给了白罗罗,道:“今晚就别回去了,这里的阵法被人破坏,要是你一个人睡会很冷,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吧。”
冷这个词,白罗罗刚才已经尝试过了,他一想到就牙齿发颤,这会儿林昼眠这么说,他自然是非常乐意的点点头,道:“那就谢谢先生了。”
林昼眠点点头,告诉了白罗罗卧室的方向,让他去休息。
但要让白罗罗放着这一地的狼藉去休息,他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他道:“先生,我等人来了再去休息吧。”
林昼眠说:“随你。”
于是白罗罗就在林昼眠的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两人相顾无言,林昼眠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白罗罗仔细数了数,发现不大的客厅里居然足足有四十多只黄鼠狼。这些黄鼠狼最小的都起码一米五左右,完全不是正常动物的尺寸。而它们身上致命伤口的位置大多都在头部,而且看起来应该是一击毙命。
根据现场的情况看来,毫无疑问,这些动物全部都是林昼眠击杀的。
林昼眠的电话打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人带着工具来了,来的人里居然还有林家家主林蛰。
林蛰来了后紧张道:“二叔,你没事吧?”
林昼眠摇头。
林蛰看到这么多的黄鼠狼,显然也略微有些吃惊。不过他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吃惊之色转瞬即逝,很快恢复了镇定,他道:“我看到这里的阵法破了,是他们弄的?”
林昼眠嗯了声。
林蛰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白罗罗,道:“哦,还好其他人回去了。”因为林昼眠的体质,他必须住在阴气非常重的地方,但这阴气对其他人的伤害太大,所以特意布下了阵法进行改造。如果阵法被破坏,林昼眠是没什么事儿的,但是住在这里的人就惨了。而白罗罗之前被冻醒,显然就是因为那浓郁的阴气。
“你去休息吧。”林昼眠扭头对着白罗罗道。
白罗罗本来还想多听一会儿,不过现在既然林昼眠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能点头称好,去了林昼眠之前说的房间。这天晚上白罗罗本来以为自己要失眠的,哪知道躺上温暖的床铺,身上的寒冷被缓解之后没一会儿睡意就涌了上来,白罗罗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屋子里已经恢复了之前安静整洁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昨晚到底发生过何种血腥的场面。
桌子上还摆着热乎乎的早餐,林昼眠应该已经吃过。
白罗罗打着哈欠想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哪知出门就遇到了林蛰。
林蛰见他出来,道:“醒了?去哪儿呢?”
白罗罗说:“我牙刷什么的没拿出来……”
林蛰闻言有点无奈,他道:“行了行了,别想着你的牙刷了,风水局没有恢复之前你回原来的房间就是找死。我二叔早上就吩咐在厕所里给你准备了新牙刷毛巾,直接去洗就成。”
白罗罗说:“哦,那好,谢谢了,对了,林先生人呢?”
“有点事。”林蛰道,“不用担心他。”
话虽如此,昨晚的画面和林昼眠对他说过的话,实在是让白罗罗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