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叹了口气,微笑道:“如果他上来,我和陈启明就有出局的危险。”
于春雷放下杯子,含笑望着他,轻声道:“未必,上周三,他到京城开会,特意到家里坐了坐,庄省长对你的印象很好,评价也很高,抽时间,要过去拜访一下,你是晚辈,姿态太高不好。”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点点头,苦笑着道:“春雷书记,现在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有些理不清头绪。”
于春雷摆摆手,一脸慈祥地望着他,沉声道:“刚开始,都是这个样子,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不要急躁,也别有负担,让你去渭北,主要还是为了锻炼,就算是受点挫折,也没什么。”
顿了顿,他又把身子向后一仰,摸着皮椅,语气温和地道:“你还年轻,要多看些书,充充电,最近有读什么书?”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经济方面的书籍比较多,偶尔,也看些杂书。”
于春雷点点头,笑着道:“要懂经济,但也不要局限在这个领域,经济学家的视野比较窄,只重分析,没有大局观,很少从战略高度来研究问题,容易陷入反复解释的境地。”
王思宇皱起眉头,迟疑着道:“在这方面,我涉及的比较浅,但通过调研和观察,总觉得目前宏观经济的运行情况,不太乐观,存在严重的产能过剩,以及滞涨的双重风险,如果不能及时做出调整,会使泡沫在高位破裂,这样的危害会很大。”
于春雷面色如常,淡淡地道:“你说的问题,中央早已注意到了,也做了相关的部署,在月初的政治局会议上,就已经定下调子,要着重调整产业结构,拉动内需,促进消费,把外贸驱动型的经济模式,转化为消费驱动,还可以通过鼓励民间投资,来解决这些问题。”
王思宇摸出烟盒,熟练地弹出一颗烟来,点上后,皱眉吸了一口,沉吟道:“过去盲目重视gdp的数量,不注重质量,留下了很多隐患,就以现在的洛水为例,还在用钢筋水泥来拉动内需,到处都在搞大拆大建,房产价格还在持续上涨,形势不容乐观,要想调整结构,就必须先从房地产下手,拽不住这头疯牛,一切政策都会失效。”
于春雷摆摆手,微笑道:“房地产的比重这样大,不是短期内就能调整好的,而且,宏观经济遇到的困难,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这里涉及到大国间的博弈,我们也准备好了最坏的结果,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带着东亚地区国家的经济,一起实现硬着陆,届时,全球经济都会受到重创,西方国家的日子,也不会比我们好过。”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掸了掸烟灰,诧异地道:“有那么严重?”
于春雷点点头,表情凝重地道:“中美欧俄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在近几年间,有矛盾激化的可能,无论在经济层面上,还是在军事层面上,都要做好准备。”
王思宇皱起眉头,默默地吸着烟,这番话给他带来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也远超他的认知,本来,还想针对一些经济问题,进行讨教,这时倒没了心思。
于春雷笑笑,和蔼地望着他,轻声道:“很多东西,都是你目前没有接触到的,比如制造业面临的困难,不是靠政策就能改变的,有很多人都把罪责归咎到房地产上,这是片面的,因为,他们没有考虑到国际分工,现行的国际秩序,是由西方来主导的,这个秩序不打破,我们在很多问题上,就没有发言权,不公平的待遇也很难得到改善,他们会利用各种手段,来制造麻烦,限制我们的发展……”
王思宇很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目光落在于春雷斑白的双鬓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几分钟后,于春雷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话锋一转,笑着问道:“小宇,昨天下午,宁凯之打来电话,搞得我非常意外,你和宁霜之间,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王思宇笑了,这件事情,倒不方便解释,只能含糊地道:“春雷书记,宁霜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也很难猜测,不过,现在还好。”
于春雷端起茶杯,皱眉看着他,缓缓道:“小宇,本来,在私生活方面,是不想干涉你的,但是要适度,别招惹太多女人,那样很不好。”
王思宇有些无语,尴尬地道:“春雷书记,在这件事情上,我是被动的。”
于春雷不禁莞尔,双手抱肩,淡淡地道:“宁总长正处于上升期,这次换届之后,必定会成为军委副主席,你和宁霜之间的事情,作为家长,我们是不会干涉的,不过,既然决定相处,就要好好对待人家,不能朝秦暮楚,见异思迁。”
王思宇笑笑,起身道:“春雷书记,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感情上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请不要担心。”
于春雷点点头,注视着他离开屋子,轻轻摇头,冷哼道:“臭小子,沾花惹草,四处留情,真是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