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听到忽必烈竟说明教已暗中投向蒙古,险些没把鼻子气歪了,心里大骂这厮信口开河,胡吹大气,居然敢败坏老子的名声,待会儿定要给这小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货正自咬牙切齿,忽听张三丰冷笑数声,说道:“明教与我武当派渊源极深,龙教主更是老道的忘年之交。近几年来,明教为武林各派,大宋百姓做了不少福泽之事,早已改邪归正,而且一直高举抗击胡虏的大旗,怎会突然不声不响的便投靠了你们这些蒙古鞑子?再者,即便明教当年多行不义,胡作非为之时,也向来和你们蒙古人作对,现下你却说他们归降于尔等麾下。嘿嘿,老道年迈昏聩,想必是耳目不明,这等世间奇闻居然不知,当真是孤陋寡闻的很呐!”最后一句话里的讥诮意味甚浓,玄冥二老等高手均是怒目相视。
忽必烈只知道明教势大,如日中天,当今武林没有任何门派是其敌手。本想顺嘴胡诌一番,意在胁迫威慑张三丰,却不知道明教早已不是昔年人人唾弃的邪魔外道,与领袖群伦的少林、武当均有极深的交情,而且许多年来一直都将屠戮大宋百姓的蒙古人视为死敌。当年明教天下皆敌,几乎时刻处于险境之时犹自如此,更何况现今这般鼎盛,望重于武林,岂会变节投效蒙古?说到底还是忽必烈过于自负,骨子里从来没将江湖上的大小帮派真正瞧在眼里。
这当口忽必烈的谎话被张三丰一言拆穿,不由得脸上一红,干咳了两声,说道:“明教投效之事,极为机密,本王坦言相告,纯粹出于一片诚心,张真人若是不信,那便罢了。”跟着两条浓眉一轩,凛然道:“现在本王只想知道张真人究竟如何决断,会否应本王所请,投效我大蒙古帝国。”
张三丰笑意忽敛,站起身来,双目如电,直视忽必烈,沉声道:“鞑子残暴,多害百姓,历年来四处征伐,所到之处,无不尸横遍野,血流漂橹!方今天下群雄并起,响应郭靖郭大侠的号召,正是为了驱除胡虏,还我河山!凡我炎黄子孙,无不心存抗击鞑子之念,这才是大势所趋!老道虽是方外的出家之人,也知大义所在,岂能为势力所屈,为虎作伥?忽必烈,我本以为你气宇不俗,至少算是个豪杰,何以说起话来如此颠三倒四!老道活了一百多岁,纵使年迈气衰,筋骨老朽,今日也要放手一搏,武当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尔等有何本事,尽管划下道来吧!”这几句话当真说得豪迈无双,正气凛然,小宝只听得热血沸腾,战意似火。
鹤笔翁厉声叫道:“张三丰,我家主上敬你是前辈,这才好言相劝。你这老道却言语不知轻重,当真不识抬举!武当派转眼便要灰飞烟灭,你不怕死,难道这山上的百余名道人弟子,个个都不怕死么?”
鹿杖客冷笑接道:“张三丰,莫以为你的几大弟子还能赶回来救援。实话告诉你,宋远桥、张松溪他们此时已经陷入重围,俞莲舟、殷梨亭那些人早在归途中便中了我等精心准备的埋伏,此时他们的小命是否还在……哼哼,都难说的很呀!”
张三丰最为担忧的便是几个爱徒的生死,此刻鉴貌辨色,情知玄冥二老所言不虚,心头一痛,一声闷哼,嘴角登时溢出一缕鲜血来。
忽必烈等人相顾色喜,知道先前伏下的杀招果然已经得手,这位武当高人已受重伤。他们心中所惧本来就只张三丰一人,此刻更加无所忌惮了。
龙小宝一身所学超凡入圣,更得胡青牛毕生真传,深通医理。适才他在后殿厢房听到张三丰说话时,便已听出张三丰受了内伤。如果他所料不错,凶手正是那假扮少林僧人,逃至武当山求援的臭贼秃!
原来那人逃上紫霄宫,一见武当弟子,便自称法名空相,乃是南少林的弟子。当时宋远桥和张松溪一见到追杀他的竟是蒙古高手,登时对其深信不疑,立即仗剑相助。其后知客道人引他去见俞岱岩,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俞岱岩也是没有半点怀疑,便请他去后山来见张三丰。
张三丰的闭关之处十分僻静,当时听了俞岱岩所讲,也是不疑有他。岂料那“空相”正在痛哭流涕的悲诉同行的南少林僧众尽皆遭了蒙古人的毒手,却突然双掌齐出,狠狠击中张三丰的小腹。这下变故陡生,实是太过出乎所料,即便张三丰百年修为,也是全无防备,登时中招。
所幸张三丰的武功已到了从心所欲,无不如意的至高境界,重伤之下心神未乱,瞬间判断出对方绝非因为悲伤过度以致心智迷乱,误将自己当做了敌人,方才突然下此毒手。当时张三丰只觉对方所使的正是少林派的外门神功“金刚般若掌”,而且是竭尽全力,将掌力拼命地催送过来。眼见那“空相”脸白如纸,面目狰狞,眼露凶光,犹如恶虎豺狼,当下一掌轻轻拍落,打在他的天灵盖上。
这一掌其软如绵,其坚胜铁,登时将那“空相”打得脑骨粉碎,如一堆湿泥般瘫软在地,一声没出,便即毙命。然而张三丰毕竟被其偷袭得手,内伤非同小可,这下心情激动,口中溢血,小宝便知他脏腑已遭重创。
阿三阴笑道:“老牛鼻子,我那师弟的‘金刚般若掌’跟你武当派的掌法比起来又怎样?”
俞岱岩一见师尊吐血,登时五内如焚,闻言厉声道:“远远不如!那空相……”
阿三打断道:“他可不叫什么空相,法名唤作‘刚相’,乃是我‘金刚门’的一流高手!”
俞岱岩故作恍然点了点头,讥笑道:“他也算是高手?哼,他头顶挨了我师父一掌,早已脑浆迸裂而亡,班门弄斧,死有余辜!”
阿三一声怒吼,作势欲扑,忽必烈右手虚拦,阿三只得强行止步,目光愤恨欲狂,宛如刀子一般在张三丰和俞岱岩的脸上扫来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