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魂不安,何以安息
“魂兮归来,尚有青丝缠三千。 ”
“六道轮回,化为生死阴阳相隔之河。”
“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斩断了前世纷纷扰扰。”
“魂兮归来,骨葬乡。”
“一灵不安,怨念缠身。”
“生死相依,恩恩怨怨,自有天公道。”
“魂兮归来,睁眼看人生。”
“尚不存兮,前尘往事化烦忧。”
“苍天不公,自有主宰公道之人。”
“魂兮归来,入土为安。”
“魂兮归来,阴阳两相隔。”
“魂兮归来,重入轮回掩柴扉,散梦魇。”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院子中,所有人都是保持着安静,不敢打扰分毫。
尽管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尽管所有人都是面带喜色,穿着也是一副喜庆的打扮,可是在秦晨的声音下,一切喜庆消失得一干二净。
鞭炮的碎屑仍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桌子上的酒席依然是那么的热闹,可是,这一切,纷纷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没有了丝毫的感情,整片天地似乎都变得灰蒙蒙的,纵使天清气朗,也给人阴风阵阵的感觉。
一字一字,吐字格外的清晰。
语速并不快,但是却有着一股极为神奇的魔力,在场众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缕残魂从天边飞来,融入到这大地之处,回归家乡。
纵使是幻觉,但是,一些人还是偏执的相信这是真的。
站在张凌风身后的张亮面色惨白,紧握的双拳上满是汗珠。他的内心在咆哮,可是表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分毫。心脏就像是被人用手紧紧的握住一样,喘不过起来,这是血脉中的疼痛之感。没有丝毫减少痛苦的方法。只能默默的承受。
张亮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握得炸裂了,脸色惨白的上前一步。想要阻止秦晨的悼词。
一只格外粗糙的大手搭在了张亮的肩膀上,张亮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全身动弹不得分毫,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一眼。
也不知是被张凌风的威严所摄,还是心里发虚。仔细想来,后者大于前者。
秦晨低沉的声音使得这悼词具备了惊人的魔力,加上那张面无表情冷漠的脸庞,极富有感染力。
尽管这里风和日丽,但是却给人一种上空阴风汇聚的感觉。
残存在地上的枯树叶被卷了起来,轻轻的拍打在了棺材上。花儿失去了往日的色彩,鲜艳的红绸缎此时也没了往日的鲜亮,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灰白二色,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甚至就连空中的透明晶体似乎也被影响了,没有了往日的明亮。
悼词在秦晨的口中响彻整个张府,响彻整个青岩城,透过地底,响彻云霄。
面带哀叹,秦晨轻轻的抚摩着棺材,“魂兮归来,安息净土,张凌风,还不赶快把你的儿子还有儿媳的尸骨带回祖坟,入土为安?”
此一言,彻底让此地的氛围破散,颜色回归。天,还是这天;地,还是这地;红绸,还是如此的鲜艳;可是,却多了一段悲伤。
张凌风猛地一震,松开了搭在张亮肩膀上的大手,一步一步的走向棺材。
“父亲大人,这可能是个骗局,千万不要上当。”张亮顿时大急,上前一步,想要劝告张凌风。
张凌风猛地一回头,一双眼眸犹如两道利剑,狠狠地刺中了张亮的躯体,张亮感觉肚中翻滚,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张亮再也不敢劝阻了,因为他看到了父亲的眼神,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神,双眼布满青丝,犹如一头噬人的野兽,张亮敢保证,只要自己再劝告一句,父亲大人绝对会对自己出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张凌风距离棺材不过几步之遥,要是在以往,张凌风一眨眼的功夫都用不到就可以到达,可是现在,这几步,张凌风却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此时的张凌风来到了棺材的面前,看都不看秦晨一眼,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抚摩着棺材,就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双眼含满泪水,却又是极力忍受,不想让世人看到他的懦弱。
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棺材,张凌风喃喃自语,“是冲儿,这是冲儿的气息,这绝对是冲儿的气息,不会错的,这一定是冲儿的气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张凌风却是反复的强调,好几次想要掀开棺材板,可是却又放下了手指,也许是害怕吧?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害怕那失望过后心底被掀开的血淋淋的伤疤。
这一刻,张凌风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张家家主,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个害怕知道真相的父亲。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张凌风战战兢兢的把手指放在棺材的缝隙上,只要一推,就能够看到里面的真相,只需轻轻的一推。
闭眼,一咬牙,用力的一推,张凌风突然睁开眼睛,血丝密布,咬牙切齿的看着秦晨,“你这是什么意思?莫要逼我出手。”
秦晨冷漠的瞥了张凌风一眼,“放下你的手,你没有资格打开它。”
“你说什么?”张凌风犹如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这是我孩儿的棺材,为何我没有资格打开?你把冲儿的骸骨送过来,张某万分感激,但是,不要得寸进尺。”
秦晨单手抵着棺材板,另一只手扶着底座,冷冷的看着张凌风。
“你想要知道为什么,那我来告诉你。”
“身为人父,孩儿无辜惨死,可是却在三年后才知晓,可见你丝毫不把孩儿的生死放在心上,枉为人父。”
“曝尸荒野三年。在知道事情后,竟然不想着寻找尸骸,入土为安,再次枉为人父。”
“孩儿惨死。仅听一面之言。不问青红皂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不知晓,更是枉为人父。”
“身为人父,御下不严,竟发生这等惨事。兄弟相残,此乃人伦惨剧,可见你教育子嗣方面有多么的差劲,当然枉为人父。”
“孩儿惨死,孙儿这三年来饱受欺辱,可是你却丝毫不知,甚至你的那些实力也是不为所动。可见你之冷血如虎,你,对得起张冲吗?枉为人父。”
“如此之人,我怎能把尸骸交与你?”
秦晨的每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在张凌风的心口上,而且还是有了伤疤还是血淋淋的伤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