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得到了这个江山又能怎么样,六年……他穷尽心机也只不过坐了六年而已!”
“从我离宫那日起,从他登位那刻起,我就对天起誓:总有一日,我要堂皇正大的走进紫禁城,登上太和殿,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要打开他的棺椁,问问那个装了一辈子的家伙,当日假惺惺放我走,到现在可会后悔!”
“我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了几十年,眼见得即将功成,无论是谁妨碍了我的路,结局只有一个!”
沉墨一样的夜色再也无法掩盖冲虚真人刺目亮眼的光茫,脸上狰狞纠结的神情将他的心迹表达的痛快淋漓。
这真的是自已心中的那个师尊么……
苗缺一手足冰冷,面如死灰,恍然间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
“师尊要杀那个小皇子就象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您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提起朱常洛,冲虚真人的眼神变得神秘缥缈。
“这个小孩身上有太多神奇的秘密,……在我没有全部看透、找出原因之前,他还不能死。”
“所以你给他下了毒,又安排小师弟在他身边,又给了他十粒天王护心丹……七心海棠和血龙参水火中和,便成无解之毒,就算他们找到师尊说的十方灵芝,也是全然无用,师尊,我说的对不对?”
苗缺一卧在血泊之中,气若游丝,但是这一口气总是吊着不肯下咽。
“你太过聪明,但就是这份聪明断送了你的性命。早先我将你罚上思过崖的时候,你就该有警觉,可惜……”
躺倒在地的苗缺一觉得生命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的离开他远去,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思过崖上的寒风居然是这样的冷,刮在身上竟然是这样刺骨戳心般的疼痛。
冲虚真人大袖轻扬,浑身是血的苗缺一有如浮萍,如枯叶一样飘飘荡荡往断崖下飘了下去。
耳边传来一声长叹,“无解之方,毒上之毒!若有来世,我不介意你来找我报仇。”
千丝万缕般的疑惑,被这一句话醍醐灌顶般点了个通透,迷雾重重的混沌豁然开朗,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猛的瞪了开来。
师尊,到死前最后一分钟终于给了我最想知道的答案!
小师弟,你要记得师兄给你说的话,人心最毒!
苗缺一疯狂笑吼之声瞬间就被呼啸的山风吞没的点滴不剩,一切静静的尽归虚无,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道惊雷穿过厚重的乌云,一场倾盆大雨不期而至。
龙虎山精舍内冲虚真人深深凝视着挂在大厅中间那个道字。
道字入眼,却不在心。
这一辈子罪孽深重但已无法回头。
角落处的阿蛮静静的看着冲虚真人高大的背影,一只小手颤抖着使劲捏成了拳头。
听鹂楼一宴结束后,参与会宴的几人都特别忙。
熊廷弼跟着李如松回了辽东,走之前朱常洛把熊廷弼叫到宫中之间关上门说了半天,说的什么内容没人知道,只看从秘室出来的熊廷弼脸上一片凝重之极的脸色就知道事情非小。
莫江城也挺忙,土厂之事已经定下,随之而来的选址、招工,各种要办的手续多如牛毛,幸亏头顶睿王这块金字招牌,一切都在忙中有绪中进行。
直到此时朱常洛才知道,水泥这个词已被莫江城换了个超级霸气又有点玄幻的名字……五行土!
对于这个新名字,朱常洛无话可说,五行土就五行土。
名字不是问题,卖的好才是正经。
至于挂在二人心头的苏映雪,熊廷弼和莫江城都没见着。
原因是苏映雪温柔大方生得又好,很对皇后的眼缘,回了太后之后便一直留在宫中恩养,甚至有传言说皇后要收苏映雪为义女。
乾清宫大殿内,万历皇帝不停的来回踱步,黄锦在殿角侍立,朱常洛站在一旁。
“你确定就带三千虎贲卫就能拿下扯力克?”
“父皇放心,儿臣此去先去归化城拜会三娘子,扯力克只是黄金家族名义上的首领,真的说了算唯有三娘子一人,只要她说不打,扯力克便是一只拔了牙的狼,不足为惧。”
“就算没有扯力克,火赤落部那里又该如何?”
虽然停止了踱步,但是话声里关切急燥,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出来。
“父皇不必担心,恶人自有恶人降,听说火赤落部的铁丹汗最怕一个人,我去将他搬出来,让他们狗咬狗便是。”
“传朕的旨意,授睿王甘肃安抚使,另授秘旨一道,凡属甘肃、宁夏二地官员将领,一律听睿王所命,凡事可自行决断,不必传奏朝廷。”
黄锦咋舌难下,他在万历身边几十年,却从没看到万历对任何一人下过这样的恩旨。
朱常洛也是一样,忍了片刻后,便决定问个明白。
“儿臣有个疑问,不知……”
“什么都不必问,朕知道你想问什么。”
“等你从甘肃回来,朕会原原本本和你说个明白,到时朕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