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耳畔全都灌满了风,当无数尖锐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后,洁白的雪地上便开出无数怒放的梅花。
风一样的箭雨恍如死神的镰刀,倒了一地的尸首就是它收割生命的最好的见证。
偷袭发生的太突然,本来准备打猎的居然被反猎。
变生肘腋,事发顷刻,土文秀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列阵,御敌……”
一只突如其来的箭准确无误的洞穿了他的喉,急速涌出的血堵住他的声音后,又随着他的呼吸变成了大量的血沫。在他无力的用双手捂住脖子一脸惊恐的倒下去的瞬间,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射出这一箭的人正是刘东旸。
此刻被偷袭的苍头军已经缓过劲来,纷纷竖起盾牌,团团围成一个圆圈,将哱承恩紧紧的护在其中。被紧紧护在中间的哱承恩头里好象飞进了一万只苍蝇,一阵阵的嗡嗡作响。
瞪着血红着眼睛看了倒了一地的尸首,又抬头看了看持刀疾冲过来的刘东旸,哱承恩恨得心碎胆裂,仰头朝天痛嗥一声,一抬脚将护在自已身边的几个军兵踢翻,怒吼道:“杀!”
这个平和安静的广场,在几个时辰后太阳升起时,将是人流熙攘来去各种买卖热闹的地方。这个本该繁华喧闹的场所,谁也不会想到竟然变成了修罗战场,全然被血肉横飞,鲜血奔流覆盖。
杀戮已经入了眼、走了心,每一个人的眼都是红的,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道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倒了下去,却没有人懒得再看一眼,因为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你死就是我活。
哱承恩一身鲜血淋漓,分不清是自已还是别人的,手中长刀指着刘东旸,恍如地狱中刚爬出来的魔鬼。刘东旸大口喘着气,脸上一道道血水间杂汗水,看着狼狈非常,他的一只胳膊刚被一个苍头军拚死剐了一刀,现在软软的垂在一边。
二人面对面如激斗的野兽般对峙着,神情紧崩如打开的弓弦,生死顷刻时谁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对于他们来讲,剧烈的痛感和对生命的渴望比起来早已是微不足道。
忽然呵呵的笑了一声,刘东旸嘶哑着嗓子傲然道:“哱承恩,想杀我还在等什么?”
被挑衅的哱承恩血贯瞳仁,大吼一声提刀冲了上来,刘东旸咬牙举刀相迎,今人牙酸耳震的一声大响过后,双刀碰处火星四溅。哱承恩本来不是刘东旸的对手,所幸对方一臂受伤无力,战力打了个折扣。二人仇人见面,都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对方,这一交手打了个旗鼓相当。
薛永寿在乱军中提刀奋力拚杀,一对眼瞪得大大的到处寻找刘东旸的身影。可惜眼前全是人,而且全是要命的人。
随手砍翻一个苍头军,忽然背后似来一阵剧痛,薛永寿闷哼一声,头也不回一刀向后搠出,一声惨呼过后,那个背后偷袭的苍头军痛嘶着倒在地上打滚,鲜血迅速流了一地。
事实证明刘东旸的武艺远远高过哱承恩,如果他不是一员悍将,哱拜也不可能对他那样的另眼看重。就算一只手重伤,丝毫不妨碍他的单手独刀使得大开大阖,虎虎生风。先前仗着一股狠戾勉强还能打个平手,可是时间一长,哱承恩完全支持不住,片刻之后,脚下步伐渐见散乱,忽然一个趔呛,脚下绊到一个尸首,身子便闪得一闪。
这一闪足以生死立判,刘东旸大喜过望。趁病要命的发出一声大吼,如同旱天打雷一样,一刀劈风逐电般就落了下来。
再想回挡已经迟了,耳边风声疾劲,已经是挡无可挡,正在哱承恩魂飞魄散命在一瞬之际,烈烈刀风忽然停止。
本来闭目等死的哱承恩瞪眼一看,却见刘东旸的长刀在离自已头顶三寸处硬盘生生止住。
一对大眼象濒死的金鱼一样死命的凸着,满脸写着都是不可置信,那样子就好象活生生见了鬼。
哱承恩尚在发呆,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低斥:“还不快杀了他!”
即便是头昏脑胀的战乱之中,哱承恩也能分辩出这个声音是熟人所发,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是谁。没有时间再想,哱承恩下意识的一刀挥出,刘东旸栲栲大的脑袋伴着一腔鲜血飞出老远,落在雪地上滚出老远,一对大眼瞪得老大,当真死不瞑目。
一惊一喜来得太突然,哱承恩恍然一梦,回过神后这才醒悟过来亲手杀了大敌,心里说不出欢快畅意,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可在抬眼打量战场后,发现自已带来的三千苍头军,此刻已经只剩下百十人还在困斗,这个发现使他的笑声瞬间化为乌有,只觉得欲哭无泪,又惊又怒。
忽然一阵刀风飒然,却是一身是血的薛永寿扑了上来,口中嗬嗬有声,如同发疯的野兽。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个来回的哱承恩勇气已失,对上一心要替刘东旸报仇的薛永寿,丝毫没有回手之力。
耳边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滚吧,滚回去找你的阿玛,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手中长剑如雪翻飞,几招就挡住了薛永寿的势如猛虎的狠扑。
看着那道黑影,哱承恩有了片刻的失神,他似乎想到这个人是谁了……
原来你居然没有死?哱承恩不知不觉的已经咬紧了后槽牙!
场中形势极其紧急,又气又恨的哱承恩头脑还算清醒,知道若再有片刻逗留,自已这条命就得交待在这里,唿哨一声,便要招呼剩余的苍头军一起逃。
那个蒙面黑衣人一剑架住薛永寿的长刀,口中发出一声轻笑,带着说不出的戏谑嘲弄:“你一个人逃已经侥了天幸,这些人就留在这吧。”
说完手一扬,几点蓝星奔出,围在哱承身边的几个人大声惨叫,捂着头倒在地上,抽搐几下随即不动。
这一来,不但哱承恩大吃一惊,就连一心拚命的薛永寿都惊得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