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阿伟最终还是没有经受住别离痛楚的进攻,眼泪的最后防线全面失守,阿伟大声的哭了出来。哭了几声后,阿伟用手擦了一把眼泪,又抬头看了看,发现爸爸和妈妈妹妹全部都站在远处目送着自己,阿伟越发难受了,眼泪决堤而出。平时训练的坚强好像形同虚设,无法倾诉的离别伤感抢占了阿伟内心的全部空间,这种分离难道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吗?就算再会强颜欢笑的人也无法掩饰这种骨肉离散的痛苦,就算无比铁石心肠的人也狠不下心冷血面对。何况是阿伟?
阿伟一边哭一边想着穷苦的父母。父亲不善言谈,老实本分,所以只能做些体力活,挣点辛苦钱。
他每日都是扛起铁筛子和铁锹去自家屋后的河滩上筛沙卖钱,一锹锹的河沙中混合着大小不一的石头,必须要通过铁筛子将颗粒小的沙粒过滤出来才能卖给人家盖房子用。从早上公鸡叫就出发,然后要干到天黑。父亲就这样一锹锹的用铁筛子筛着沙子,小沙粒慢慢的多了起来,看看够数量了,他又去叫人家用车运走。当运沙车来到,父亲又要一锹锹的将沙粒装上车,有时候一车沙都要装几个小时,而一车沙土的价格不过二十元左右。在非常寒冷的冬天,装一车沙能够干的浑身躺汗,什么衣服都不用穿还觉得热。可以说,这是非常辛苦的体力活,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就这样,从小到大,都是父亲用一锹锹的沙土为自己筹集的学费,可谓真正的血汗钱。阿伟想起父亲那一弯腰端起一锹沙石泼向铁筛子的劳苦画面,觉得父亲好像一只虾,像虾米一样弱小。不管是他劳作时的姿势,还是在社会上的地位,他都像一只虾。小虾米在水中靠吃泥巴过活,还要面临其它鱼类和人类捕捞的威胁;而自己的父亲靠卖沙土撑起了一个家,也相当不容易。难道不是一个最弱势的父亲?他难道不需要我去关心他么?想想自己将要远离他们无比痛苦,难道他们不会因为思念我而痛苦吗?阿伟的眼眶越发红了。
阿伟又想起母亲,母亲在这贫穷的家庭当然享不到什么福。
母亲每天天没亮就要起床给一家人准备早饭,农村里早上抢着干活,所以都要早点起床吃饭。早饭准备好了又要给全家人洗衣服,给家里的牲畜喂食,这些忙完又要下地去忙活。特别是农忙时节,水田里的稻谷油菜,旱地里的棉花麦子,哪一样都得照看好,要不然一年收成不好,一家人的生活就越发难过。
从记事起,母亲每天都是忙到深更半夜,等我们都睡了,她还在给家里的猪准备第二天的草料,非得要把这些事情做完,她才会熄灯休息。这么多年,母亲都省吃俭用,阿伟记得母亲的洗澡毛巾都是好几年才换一条,有时候一条毛巾都是用到满是窟窿还舍不得丢。过年的时候别说为自己买件新衣裳了,就连一双袜子都舍不得买。
阿伟记得有一次嗅到母亲的头有种难闻的味道,就埋怨妈妈好久都不洗头,但年幼的自己哪里知道母亲根本就没有时间洗头,更谈不上打扮讲究了。想着想着,阿伟更加思念他们了,就抬头往车后面看去,可是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虽然看不见他们了,但父母慈祥的面容却浮现在自己眼前,阿伟仿佛看见他们在对自己微笑,这微笑里面是他们对自己的期待,与其说是他们对自己的期待,倒不如说是自己发愤图强的决心;笑了一会儿,阿伟仿佛又看见他们在哭,在这种哭泣中,满是养儿育女的艰辛。
父母的青春年华就消失在儿女长大成人的时光中,父母十八年的辛勤劳动换来的就是自己这一米七八的身板。这身板是他们用爱浇铸的,这身板凝聚着他们这么多年的贫苦岁月,这身板承载着他们殷切的期望。而自己现在却离开了,此刻,阿伟的心都要碎了。
大约大半个小时的时间,车子就到了车站,阿伟擦干眼泪,揉揉通红的眼睛,收拾好行李下车来。阿伟来到候车厅,候车厅很小,阿伟四下张望发现其他人都还没来,就找个位子坐下等。没多久,其他人都相继到来了。阿伟他们一行七人还算顺利,下午就到了武汉,去火车站买到了第二天上午8点的火车票,要坐18个多小时的火车才能到海天,于是他们就在武汉找了间便宜点的旅馆,七个人挤了一晚上,两女生睡一张床,另外一张床几个男生轮流睡。过了艰苦的一个晚上,终于熬到开车时间了,开车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很兴奋,兴奋的是新生活现在开始了:我们展翅翱翔的翅膀终于展开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