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声唢呐吹响整个清河村,一声锣鼓敲动了村中所有的人。
张灯结彩,红妆裹面。众人喜笑连连,翘首企盼着接亲的队伍。
大宝,要娶媳妇儿了。
那一边,屋舍下方,偌大的喜字,印在窗户上。大宝身跨棕色大马,胸间红光,喜气洋洋。脸色有些紧张,也有些期盼。
许久,媒婆搀扶着头戴珠花红帘的女儿出门。八抬大轿,摇摇荡荡。一声出发,如同是点燃了接亲的队伍,所有人的气氛。乐曲奏响,音律欢乐。
而后的一声哭腔,仿佛是为这喜事中,掺杂了一番其他的味道。养女出闺,本是喜事。但嫁女儿,意味着女儿便是要离开自己。母亲多有不舍,轿子一起,便是双眼涌出眼泪,哭泣声,高呼声。不知这母亲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伤而泣。
但众人的欢呼声中,那是一种欢乐。这标志着,一方人家的男子又一个成家,一方人家的女儿又一个出嫁。
青河村的老老少少,皆是在村口等着大宝接亲回来。村舍的美食佳肴,均是冒着热气,只等他们归来。
终于,大宝骑着大马,回到了村子中。大宝的阿爸阿妈,脸上的笑容,一整天是如开着的花。即使是大龙的身体,大不如从前,那天也是高兴万分,多喝了几杯。儿子娶媳妇儿,没有比这件事情更让大龙感到高兴的事情了。
三拜高堂,送入洞房。高朋满座,其乐融融。
白林守在一个桌子旁边,看着大宝的一家,喜乐荣荣。当初白林踏入村子看到的那些孩子们,现在已经是长成大人了。那一晚,大宝也喝酒很多。脸色通红,醉意然然。
宴席结束,白林迈着步子,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嘴里还残留着那一丝竹叶酒的韵味。回身想要关门,就是在关门的一瞬间,门缝之中,从那边篝火熊熊的光芒中,身影闪烁,欢声笑语不断。刹那间,白林的全身一震,颤栗起来。眸子深处,仿佛想起了什么。只是一瞬,眼里,便是隐有泪花。
雾气昭昭,隐有尽头。曾经的苍老声音,仿佛是一刻也没有停留过。这白林在这个地方的二十多年,这个隐藏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世,你若没有感悟,那便算了。我会亲自动手,让你痛彻心扉。既然你不舍,我便让你舍。只有舍,才有得。你——咦?”
如这一声惊叹,从白林的心间,此刻也是诞生出一股思绪。就是这样的一股思绪出现的一瞬,让这苍老的声音,出现的惊讶。
“你竟然想自修境界?——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再给你二十年感悟,又如何?不愧是我等待的人。哈哈——”这苍老的声音此刻显得兴奋异常。当初白林出现此地,给他三世轮回。这是第二世。但此刻,这白林的内心异变,让他的计划,再次往后推了二十年。
“原来,这一切,我都没有忘记。我以为我忘了,那是我骗自己说我自己累了。心亡则忘。但我不是心亡,而是渴望到了极致,却又不可得。我的心,是望,不是忘。”白林看着那门缝中透过的那些光影,那些笑声。尤其是,眼前浮现那穿着红袍的大宝,与那踮着脚给自己送那一碗面条的大宝。两者都是同一个人,但却是中间隔着一段时间的长河。白林想着这些,如同是将自己深埋于地底深处的记忆,全部翻了出来。那些记忆,如此的清晰。如同这些光影,但却是在他心里,这些记忆比这些光影要长存久远。
“我原以为,编织竹条,将这些过往,全部都锁在这些竹条拧节之中。只是,甚至于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些记忆,不是封存,而是在我的心里,烙印的更加深刻。我——忘不了。是望,不是忘。”白林关上门,坐到自己的竹床上。盘膝而坐,双眼紧闭。沉浸在此刻的感悟之中。
这一夜,村子之中,曾经被白林编织过的那些竹制品。每一个拧节的地方,均是在白林此刻的感悟中,散发出一股玉白的光芒。圣洁无比,萦绕着这些人熟睡中的身体。那些玉白的光芒,最后化作一丝丝无形的光华,从这个村子的各个地方,没入地下,最后涌进白林的身体之中。
在那苍岭深处的一个屋子中,流水潺潺,星光溢出的光晕,如同是被截留在这个屋子之中。在一个房间,一人盘膝,横放一剑,发须成红色,脸颊宽厚。忽而,在他面前的一个竹凳,散发出一道玉白的光芒。此人的眸子一睁,脸露惊奇,伸手一拍,修为之力涌出,直接将这一道光芒封印起来。而后,嘴里说道:“此物留在此地,等你来取。我要看看,除了我付子宇,在这承林国,谁还有资格去争那四大封号!!哼——”
一夜时光,如抚掌之间,一瞬即过。天地初开,有阴有晴。第一缕光芒,透着窗缝,射入白林的脸颊上。这一瞬,白林的双眼蓦然睁开,更是有一道比之晨曦更为锐利的光芒射出。只是一刹那,这屋子中的光芒,出现了短暂的交织。
暖阳入体,仿佛是一种暖流,解冻了白林此刻的心。他所有的忘却,在昨晚那一次感悟中,全部转化为此刻的内心中,那一抹希翼的破晓之芒。而且,在这一刹那,更是让白林沉睡中的元婴,有了一丝颤动。
“这就是我白林的境界之力——此为望,不为忘。此为望境。”白林的掌心之中,忽而呈现出一道光弧,仿佛从这晨曦之光剥离出来的光芒。在他的掌心之中,缓慢地流淌。这一夜的感悟,使得他在元婴期的境界之力,呼之欲出。这二十年的光景,没有白过。倘若白林没有这样的一个契机停留,也许,他的境界之力,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