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玥受到了张仪的埋怨,心中不服,气哼哼地回道:“我可不像你,吃了大亏,还像没事儿人一样,装着平静。凭什么苏师兄就不能为我们报仇,他不是兼着五国的相位吗?大权在握,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儿。”
张仪生气说道:“你懂什么,难道我们说了,仇就能报得了吗?你怎么这么幼稚。”
姚玥仍然不解,呼呼地喘着气,张仪也索性不理睬姚玥,头扭向了一边。这时苏秦和孟婷赶了过来,张仪夫妇还正在僵持之中。
姚玥本以为孟婷将实情告诉苏秦,苏秦出于师兄弟多年的生死过命的交情,还不得暴跳如雷,立刻调转马头,回去报仇。
她哪里料到苏秦到此时,还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姚玥心想:“你不去积极报仇,反而征求张仪的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还不是处心积虑地要报复楚国那些陷害他的人。”
姚玥有些急眼了,她立刻替丈夫回答道:“我们当然要报仇,……”
姚玥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只见张仪急忙伸手捂住了姚玥的嘴,他说道:“这个妇道人家,嘴巴很碎,乱说一通。我本人已经不想继续呆在楚国了,我们还是上路吧。”
苏秦见张仪仍然避而不答这个话题,而是紧催着自己继续赶路,望着张仪拖着弟妹离开,他感到有些奇怪。
姚玥着急要挣脱丈夫的手,继续说下去,但是张仪牢牢地捂住不撒手。他继续向苏秦建议道:“快上车吧,我这个妻子嘴多,难免扰了孟婷姑娘的清静。还是我和她一个马车走吧。”
张仪说着,就拉着自己的夫人往后面的马车上去。这边苏秦见张仪师弟无所谓报不报仇,他心下也觉得:“这件事这么着过去也不失为明智之举。合纵联盟减少了很多的麻烦和龃龉。”
苏秦想到:“这大概是张仪师弟忍辱为合纵所做的必要牺牲吧,他想到,张仪真是一个明事理之人。”
苏秦此时决定:“一定要厚厚地赏赐张师弟,让他在金钱上得到足够的补偿。”
苏秦见张仪已然和夫人姚玥走到了后面的马车前,他以征询的目光望着孟婷,征求她的意见。孟婷点了点头,同意自己从后面的马车让出来,到前面的车上,与苏秦同乘。
他们两对伉俪各自归坐后,苏秦吩咐马车夫继续驾车前行,使团的车队就又紧着赶路,奔赴韩国的都城新郑而去。
韩国随行的大臣申止预先已经派人火速向韩侯韩固送去讯息,报告苏秦的行程,因此,三天之后,当苏秦率领的庞大的使团到达新郑的时候,韩侯韩固亲自在都城的南门外迎候。
见到苏秦,韩侯亲热地上前拉着他的手,说着“路上劳苦”、“三生有幸”一类的客套话语,显得十分谦恭。韩国地处中原的腹心地带,左右支绌,在东方六路诸侯中较为弱小,因此加入合纵联盟的愿望更为迫切。
这也缘于合纵发展的自然态势,万事开头总是艰难异常的,中间尚可能有反复,但越到后来就越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苏秦见韩侯如此殷勤,明白韩国加入合纵的愿望强烈,如同干旱的春天里,等待雨水浇灌的幼苗。他也不禁唏嘘感叹:合纵联盟到此阶段,已接近大功告成。
鬼谷师父常以《易》中之理来喻事。曾讲授《乾》卦的卦理,乾之初“潜龙勿用”,事业前途未卜;九二,“见龙在田”,新生力量茁壮成长;接着又是“或跃在渊”,比喻事业有反复;然后,才是“飞龙在天”,到达事业光辉的。
苏秦从自己走过的道路上的风风雨雨里,体会到了鬼谷先生所授易理的深邃,万事开头难,中间有反复,但是成功却来得是那么地不经意之间。易理之中恰涵着由观察万事万物而来的颠扑不破的天地真意。
苏秦到达新郑的当晚,韩侯便在宫中举办了特别盛大的欢迎宴会,此后的四、五天里,又接着举办了另外两场大型宴会,以示韩国对于苏秦使团的欢迎之意和加入合纵联盟的坚定决心。
由于韩侯韩固的盛情挽留,苏秦在韩国一呆就是一个半月。韩侯韩固本来有意邀请苏秦担任韩国的实职丞相,但苏秦思前想后,还是加以婉拒,后来也就做了一个记名的丞相。
韩侯韩固也不因名头上的丞相而怠慢,特地在宫中举办了前所未有的拜相仪式,隆重封赏苏秦。
苏秦心怀感激地接过了韩侯的相印,他也深知韩侯的用意,他是在利用合纵联盟大做文章,想要让秦国、楚国等一直对于韩国垂涎三尺的诸侯,看清楚自己与苏秦的亲密关系,认识到韩国背靠着合纵联盟的强大后盾,从而放弃觊觎之心。</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