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晃一眼,她心里更美了。
这应当就是铁手的卧室了。
屋子里只有极为简单的陈设,除了一张大床和衣柜几乎就没有多余的家具了。可空气里熟悉的气息,却让她十分满意。只要是属于铁手的,都是好的。她环顾了一下,发现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张简易的木质书桌。书桌很旧,却和外面的家具一样整洁干净,应该是铁手妈经常来打扫的。
她捧着衣服,慢腾腾地走向了书桌。
伸出一只手,她慢慢的抚摸着。视线里,很快就出现了小小的铁手在伏案写作业的样子。想着想着,她不由得咧着嘴冲空气发笑。
空气里,仿佛全是他的味道了。
太美好了!一种进入了他私人领域的感觉,让她的心脏里美得一直在冒心型的粉色泡泡,以至于不知道男人啥时候进来的。
“在看什么?”
铁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美梦。
清一下嗓子,她匆匆调过头去,却见他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放在了床边儿上。
“毛巾在里面,你自己洗洗,注意不要沾到伤口。”
吩咐完,他像往常一样,正眼儿都没有瞄她就退了出去。
艾伦看着已经紧紧合上了的房门,捂着嘴巴闷笑不止,心里嘴里全都是甜丝丝的味道。丫太可爱了!不爱说话,却是一个及会洞悉女人心思的家伙,而且还十分体贴,太值得托付终身了。
以前她听人说恋爱中的女人,身体会分泌一种激素,能激发好心情,让人随时处于一种愉悦的状态。那时她还不相信。现在有了这种感觉,她真的信了。
可是么,她真的恋爱了么?
铁手他的样子,半点都不像啊!
拧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身体,她忍不住患得患失了起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铁手妈人很沉闷,也不太出门儿,只是拉了铁手去说话。艾伦就穿了那一套完全显不出来她骄傲好身材的衣服坐在那里看电视。可即便这样儿,她也觉得很舒坦,时不时能看见铁手坚直的脊背,还能吃到他给剥好的橙子,自然五味皆爽,心满意足。
晚间。
吃过晚饭,没有了其他节目,就准备睡了。
铁手老妈习惯了早睡,本来她是准备让艾伦跟她睡一屋。可见艾伦面露尴尬,而铁手又板着脸说他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睡,她也就不再强求了。给铁手的屋子换上了干净的床上用品,就自个儿回屋去了。
“早点睡,哪里不舒服叫我。”铁手对她说。
艾伦搔了搔头,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了,让你睡沙发。”
“没事!”
看着铁手抱着被子去外面,她真的很想说——
要不然留下来一起睡吧。
咳!
当然,仅是想想而已。
关上房间门,她本来准备去反锁。可是,想了想又放弃了,太特么矫情了有没有?就算她去邀请人家进来睡,他也不会乐意吧,怎么可能半夜做坏事儿?
一个人躺倒在床上,想到外面沙发上的男人,想着这是他睡过的床,辗转反侧着她一会儿劈腿,一会儿扭腰,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落寞,像一个神经病似的翻来覆去,生生把身上擦刮过的伤口都搞得不舒服了起来。
横竖睡不着,她索性坐了起来。
瞪着黑压压的空间,她搔了搔头发,找出手机来拨了占色的电话。
“喂!”
此时的占色,正坐在锦山墅花园的观月台上,吃着月饼,喝着新榨的橙汁,欣赏着权家的两个大帅哥,愉快地看着小帅哥权十三用天文望远镜看着月亮大呼大叫。
今儿晚上的月亮很圆,月色下的锦山墅也很美。
所以,问了问艾伦的伤势,又听她说已经睡下了,不由得惊愕不已。
“美女,你不是吧?这才几点?”
谁不知道艾伦那厮是一个典型的夜猫子?!晚上舍不得睡,早上舍不得起,那才符合她的个性嘛。现在刚刚晚上十点不过半,丫竟然睡下了?
多扯啊!
“嘘——”
艾伦倾身下去,半趴在床上,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肘撑着枕头,压着嗓子哧哧发笑,告诉她说,“占小妞儿,爷告诉你啊,捡到金子了。”
金子?
她的话实在太怪异,坐在观景台上的占色,望天望月再望人,依旧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咋了?哪儿来的金子?”
“哈哈!逗你玩儿呢。占小妞儿,真相是我这里出了点儿事,特奇怪的事儿,我吧是又欢喜又害怕,心里没着没落地慌得不行。喂,我说给你听听,你赶紧给爷分析分析,到底是我在做梦呢,还是铁手那厮果断的疯掉了。”艾伦不停地撸着头发,小声儿地笑着,像一只躲在黑暗里的老鼠。
难得见到她如此开心,占色讶异之余,也跟着发笑。
“到底怎么了?不是被手哥表白了吧?赶紧地说说。”
“嘿嘿,比表白还可怕!”
心里像熨了一块儿热豆腐,艾伦不等占色再详细问,就再也憋不住了。仔细将她从京都出发到石门,发生车祸,去医院,再到她到了铁手家,还有跟铁手这怪怪的关系,包括铁手他家怪怪的老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末了,她还是那么一句,求占专家指教。
艾伦在说的时候,占色一直没有吭声儿,眉梢有些打结。
好吧,她也很吃惊。
铁手那个人,她更是从来没有摸透过的。
在艾伦刚说起的时候,她怀疑铁手会这么做,是因为见权少皇撮合得这么‘卖力’,给他一点儿面子。或者说,他实在受不了权四爷的软逼迫了,才干脆应了下来。
可是,从他带艾伦回家这些事儿来看,又买衣服又提热水的,就算他现在还没有爱上艾伦,至少也存了认真的心思要与她好好发展下去的。手哥他就不是这么随便的男人。
然而……
要说他要准备好好发展吧,听艾伦话里的意思,除了对他妈那一句之外,他也再没有其他什么表示了,完全不像普通男女的恋爱节奏。
“占小妞儿,你快给爷说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啊?”艾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听得出来她心里很忐忑,“你和四哥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是像铁手这样儿么?”
他们谈恋爱的时候?
占色抬起眼皮儿,睨了一眼男人被朦胧月光笼罩着的面孔,轻轻‘哧’了一声儿。
“当然不是。”
又怎么会一样?她与权四爷,压根儿就没有谈过恋爱,直接就全垒打了好不好?六年前如何她不知道,只六年后从见面到被他拿下,她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儿反抗的余地,两个人更没有经历过普通男女恋爱那种你侬我侬浓得非得去床上滚上一圈儿不可的情深两许阶段。
“艾伦……”迟疑一下,占色照实说,“我也摸不透手哥他啥意思。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挺认真的,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
“认真的?”艾伦低低说,“真的么?”
呵!
占色很想说,铁手有没有恋爱状态她不知道,但是这个艾二小姐,恰是一副恋爱中女人的样子。
仰躺在椅子上,她笑着逗她。
“嗯,艾伦,我有一个办法,你可以试他一试!”
试?
艾伦来了精神,翻转过身来,兴奋地握紧了手机,“占小妞儿,快说说,怎么试?”
“就看你敢不敢了。”占色调笑。
“去!我有什么不敢的?艾爷我怕啥?”
“那行,你听我说啊。”占色抿了抿嘴唇,大概也觉得自个儿的玩笑有些荒唐,侧身下了赏月台,等离三个男人有几米的距离了,才又小声儿地笑着说,“艾伦,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晚上他不是睡沙发么?你可以装着上厕所,然后……”
“嘿嘿!我懂了!”不等她说完,艾伦就来劲儿了,抢过了话头去,“上厕所回来,我就冲他扑上去,是吧?”
“额……”占色抚额:“也不一定要扑,你就不能用别的招儿?”
艾伦小声问:“别的什么招儿?”
想到她一根肠子捅到底的性格,占色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教她去勾搭男人。揉了揉眉心,望着圆圆的月亮,她突然想到月圆之夜人容易动情的种种故事,觉得艾伦就是这么一个性子,她要扑就去扑吧,反正铁手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像如今这个情况,也许主动真不是坏事,尤其在面对一个大闷葫芦的时候。
于是,笑了一下,她重重点头。
“行,你就扑,不过,得扑得有技术!”
“怎么才叫扑得有技术?”
无奈地撇了撇嘴,占色干这事儿也是头一趟。受了月亮的指引,她的心里也跳得有些慌,害怕被权少皇听见,又往角落里走了几步,才教艾伦。
“傻瓜,你身上不是有伤么?你就不能装着痛一下,非得忍着痛做女汉子?!你只要身上不舒服,他肯定不能不管你,你往他身上蹭蹭,只是要注意,千万不要被他老妈发现了,最好把他勾到房间里来……”
“……勾到房间里来?能么?”
轻吁了一口气,占色实在忍不住了,鄙视她,“你身上有绝杀武器,懂不懂?”
“啥武器?占小妞儿,你能说清楚点么?”
占色只剩哀叹了。
实事上,艾伦这妞儿与艾慕然一样,有一副玲珑诱人的好身段儿。尤其胸前那一对儿极惹男人眼球的大桃子,更是波涛汹涌极能惹火儿。只是,这妞儿平时行为太汉子了,都不懂得善加利用。
但凡是个男人,都喜欢的吧?
再次望了望头顶上的月亮,占色横下心了。
不关她的事儿,都是月亮惹的祸!
“好吧,我教你。你先这样儿……”
吧啦吧啦,等她一点一点的教完了,艾二小姐也兴奋了,‘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又不由得懊恼了起来。
“哎,占小妞儿,我这身儿太婆衣服啊,太浪费身材了!”
噗哧一声儿,占色笑得不行,扯着一根枝丫,身材乱晃得在月光下也花枝招展。
“放心吧,就你那一对儿惹眼的大波,手哥心里一定有数,就算他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到,再说了,你主要给他的是手感嘛!”
“呸!你个色胚,被我四哥教坏了!”
艾伦翻腾着叱了她一回,握着手机,又担心地问,“占小妞儿,要是他不理我咋办啊?”
“不理你?你就装着梦游,明儿醒来啥都不知道了。”
“嘻,这招儿好,我就梦游,游啊游!占小妞儿,真有你的。我说你要诚心勾引哪个男人,估计就没有人能跑得掉了吧?哼哼,怪不得我家铁手总惦着你……”
她是一个没有心肺的主儿,这话说出来自己不觉得别扭,可占色却有些不自在了。岔开话去,又嘱咐了几句她应对的办法,很快便收了线儿,一脸笑意地回到了赏月台上,面对权四爷投过来的询问目光,将从艾伦那里听来的事情,又给他学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自己教她的那些。
“哈哈……”
权四爷傲娇了,“你看我说得没错儿吧?铁手果然开窍了!”
占色白他一眼,“得瑟啥,侥幸而已!”
呵呵轻笑着,权四爷搂了她的腰过去,将趴在望远镜前就不挪地儿的权十三给拨了开去,柔声儿说,“来,媳妇儿,看月亮。”
不得不说,嗅着花朵的馨香,听着舒缓的音乐,看着家人愉快的笑脸,再加上这么一台天文望远镜,赏月的温馨气氛就会与平常不同,增添了不少的诗情画意。
占色凑近望远镜,在权少皇的指导下,望向了夜空中那个千百年从来不变,有着许多传说,却也永远无法触摸的月球。一点一点,她看着月球上面的山岭起伏,依稀还见到有海洋状的东西,不由有些诧异。
“咦,月亮上不是没有水么?怎么会有海呢?”
男人摸着她的发顶,“那叫月海,月海不是海,它只是月球表面上的低洼平原。”
“哦,平原啊!”惊异于眼睛里看到的场景,占色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那环形的山,像一个个碗的凹型结构,感觉着大自然不可思议的魔力,突然之间胸襟就开阔了不少,甚至突然萌动出一种奇怪的迷茫感。
相较于宇宙之大,日月星辰之广,一个人的恩怨情仇,实在太过渺小,太不值得一提了。
人生短暂,何必拘泥于一时一物呢?
“占小幺。”男人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抚在了她的后背上。
“嗯。”她轻声答了,声音有点哑。
“美吗?”
“很美。很神奇,很不可思议。想想我们这些人,仅仅只是这个宇宙里的沧海一粟,我们却可以拥有那么多,这样的感觉,很不一样……”
“嗯?怎么不一样?”
“激荡,悲壮,开阔……呃,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
紧紧握住她的手,男人缓缓低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嗯?”突地扭过头来,占色瞅了他一眼,满脸带笑,“别说,还真有点儿这个味道。”
两个人在望远镜边上窃窃私语,坐在旁边正吃东西的小十三望了望半天不吭声儿的权少腾,小声儿说:“五叔,你赶紧也给我找一个五婶儿吧。这样你就不用跟我一样,要孤家寡人的过节了。”
唇角怪异地抽搐一下,权少腾轻笑着拍在他的脑袋上。
“臭小子,你才多大点,就寡家孤人了?”
小十三努了努嘴,让他看望远镜那边儿,然后靠坐在权少腾的身上,像个大人似的摇头,“五叔,你没有看见么?那两个人已经完全忘记了我俩的存在了。”
低笑着摸了摸耳钉,权少腾扬起嘴角,一双野性的眸子定在了小十三脸上。
“你这是吃醋了?”
小十三撑着小脑袋,看着月亮,冲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我长大了就好了。”
权少腾眸底闪过一丝笑意,紧抿着唇憋住笑。
“为什么?”
“我要长大了,我就把我额娘娶了,看我父皇急得跳脚,急死他!”
哈哈一笑,权少腾摸了摸他的脑袋,见旁边两个男女还在讨论月亮的问题,摇了摇头,拎了小十三起来坐在自个儿肩膀上,顺手又抓起椅背上放着的军装搭在臂弯儿里,偏头朝他笑。
“走吧,臭小子,咱俩玩去,不跟他们俩好了。”
“好!”小十三小声儿嘀咕。
当然,权五公子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从他今天回来开始,虽然他家四哥和嫂子两个人都笑逐颜开的样子。可那点儿小小的别扭,又怎么能够瞒得过他呢?
一个大男人,做电灯泡是可耻的。
有这闲功夫,他还不如把小家伙儿拎走,给他俩创造机会好了。
出了花园儿,权少腾顺便把准备一会儿去收拾的人都遣走了,还吩咐他们各自散去,不要再打打扰。
今儿的月亮这么圆,花园的月光这么好,四哥不要辜负了他的美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