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非对狄禹祥又多了许肯定,跟他说话的时候更恭敬了些,“公子放心,就是出事了,人也不会有事的,大人有自保之力。”
狄禹祥听了,觉得他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转念一想,妻子也是擅此道之人,他不由哑然失笑。
说来,这对性情完全截然不同的兄妹,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郑非手下的高铁拐取东西的时候颇有点曲折,最后还是狄禹祥拿给他的那纸印了珍王的公文起了用,把萧玉宜要的东西从府中取了出来。
萧玉珠听说了此次取物的波折,知道从管家到府里的侍妾都有插手后,她不由略挑了下眉。
这王府,看样子也是有点不成样子了。
不知道往后王爷夫妇会怎么收拾。
她把取来的东西让萧玉宜清点了一下。
她是心细之人,在王府那取了什么东西,让王府那边的人画了押,取回来后,王府那边的证纸给了萧玉宜过目,面对面清点完什物,一件不落,这才松了口气。
萧玉宜以前与她打过交道,却没像这段时日跟她这般相处过,眼下见她这般一丝不苟,以前还会当她过于呆板正经,现下却是明白,这等事情丁是丁,卯是卯,一样归一样,还是分开说得清楚的好。
“多谢姐姐了。”
“应该的,你别太客气。”萧玉珠说到这,朝萧玉宜柔和地笑笑,“你是王妃,无需跟我这么客气,我知道我们是族中姐妹,你孤身一人住我这哪怕是身为王妃难免也有寄人篱下之感,但我我夫郎与我,我们都当你是珍王的王妃,以后珍王爷世子的母亲,你尊贵的身份无从改变。”
她客气,萧玉宜何尝不客气,但她客气是因为她身份低,理当尊上,而萧玉宜客气过度就不好了,即使是大郎不喜她接触她这个妹妹,但她每次该来请安说话的时候也没拦过她,应有的尊上他们一家都给了,她不想等以后萧玉宜哪日想起来在他们狄家如此委曲求全过,到时候再来说她的不是。
萧玉珠是多心之人,为免以后之忧,她先行一步把话说了出来,也表明他们对她的尊重。
萧玉宜完全没有萧玉珠想得那么远,听了后还小愣了一下,随后眼眶一红,面露了一丝感激,“多谢……”
萧玉珠一听,眼睛带笑看向她。
萧玉宜“噗嗤”一笑,“我知道了。”
那声谢便没再道了出来,萧玉珠心下也松了口气。
她知道,她这等行事在她们这些世家小姐里难免被人看不出,觉得她太过于谦卑,无一丝嫡长小姐的傲气,但她深知今日之因明日之果的厉害,今天不注意不在意的东西,就可能是明天别人拿来伤害她的利器。
占小便宜,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萧玉宜只要没有大错,她身下儿子后,她一辈子都是王妃,而她萧玉珠身为狄家妇,即使是她的夫郎再能干,在易国的天下里,他也不可能权倾朝野,而他也不是那种喜于把自己置身风口浪尖之人,她一辈子都只是狄大人的妻子,是见了王妃要行礼的臣妇。
人贵自知,萧玉珠一点也不想在她家与她谦逊的王妃逞威风,与萧玉宜平辈称之不用敬称,也只是依了萧玉宜想与她亲近的心思。
九月秋天,萧玉宜肚中的孩子已快近临盆之时,这时易修珍从大谷回了大冕,在王府住了几日,就又来了关西。
而这时,萧知远给妹夫妹妹精心挑选的二十人,以日行数百里之速,一个月从秦南赶到了关西。
萧玉珠这才知,兄长在秦南达山道时遇刺,与嫂嫂坠下山谷,数月行踪不明,在七月携嫂子出现后才收到了她的信,又花了一段时日为她调出人马,即刻就令人赶了过来。
萧玉珠听来的人说明了兄长这几月的情况,知道他在出现后为嫂嫂挡了毒箭,身上又添了重伤,现在尚还在养伤后,当下没忍住,撇过头拦着眼睛默默地掉着泪,狄禹祥听后也是良久无声。
就这样,还给他们送来人,舅兄啊舅兄,真是珠珠当之无愧的长兄了。
“公子……”郑非这时低下头,哑了嗓子与狄禹祥道,“他们也累了,就让他们下去稍作休息罢?”
“是,瞧我都忘了,你领他们下去罢,缺什么跟狄丁说。”
“是。”
领头的人跟着郑非走后,狄禹祥过去拿过她的帕子为她擦眼泪,心疼地道,“别哭了,要是知道你这么爱哭,大兄以后可能什么事都不告诉你了。”
“我哭,他也不告诉我……”没了外人,萧玉珠哭得更厉害了,她抬着泪脸悲伤不已,“一听就听他出了这么多事,我,我……我心里难受……”
说着,她弯下腰,痛哭了起来。
她兄长,受那么多罪,何时才是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