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接连传来,淹过金山寺,潮水减弱不少,但余下还是冲入杭州城,淹没了不少低洼处的民居,死伤了不少百姓死伤不少。
聂风站在廊下,看着檐下不断地雨线,心情一点点沉下去,灵隐寺建于飞来峰下,地势较高,若非杭州全城被淹,水势便漫不到此处。但无论寺还是人,都不是超然物外,又怎能无动于衷?
接过小沙弥端来的药碗,进入室内。白情去接药碗,聂风笑着摇头:“白情姑娘,我来好了。”以那样好奇打量的目光看着秦霜,怎能令她安心休息?
白情听出了聂风语气中的疏离和不快,默默看了他一眼,主动退了出去。
聂风扶起秦霜,一边调药喂她,一边轻声道:“这些,你之前,都是知道的么?”风中送来的哭声让他想起当初乐山的惨况,若无可避免,那么早做预防,岂不能挽救许多生命?
秦霜一口口喝下药汁,略微有了一点精神,听聂风问,长睫微微颤动:“旱魃出世,怎么能没有祭品?原本只要金山寺的和尚们求仁得仁,以一寺的性命救杭州全城的百姓。不想神将未死,三牲不齐……”
神魔的路都是血铺成的,秦霜的选择就是将牺牲压到最低,但人算不如天算,阿铁的突兀出现,放走了神将,让金山寺的和尚们牺牲亦是不足,潮水直灌杭州城……
秦霜更比预想的付出更多代价,与这个代价相比,受伤、发烧都是微不足道。只是,她之前没有说,现在也不会说。
聂风叹息:“为什么要去找她?”只是为了解除杭州的旱情么?传说中的旱魃竟又是一个和秦霜生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对于神所做的事情,聂风知道的越多,越觉得可怕。
“她出世便害得这么多百姓,若是今后,危害苍生,霜姐姐,也不管么?”放出了旱魃,又没有彻底除去的意思,也不像是没有办法,而是真就放任不管。从法华、法智的态度看来,佛门对此事完全知晓,对秦霜的决定只是一味支持,这背后到底有着什么图谋?
“野外的猛兽,吃饱了便不会再吃。但若是为人所蓄,它便会遵从人的意旨,便不饿也会杀生害命……”
下到地底,见到月明曜,疑问解开了一些,又增添了更多……怎么会就落在神手中,神怎么懂得那些东西?
“人死而尸首不坏,久之则成僵。而生前有大能为的人,若是化僵成就的品级越高……”人是天地之间最接近完美的造物,一个人便是一个天然的宝库,从肉体到灵魂,对于同类的利用,人一向不遗余力地研究。
子不语怪力乱神,聂风并非儒家子弟,但武者血气刚勇,是阴邪妖物的天生克星,心思纯正下,更不会将这些神怪传说放在心上。但今夜,在见识了那所谓旱魃的月明曜的莫大威势,又在这佛寺之中,昏暗光线下,听秦霜这从不出虚言的人说鬼道怪,让聂风只觉得禅室之中似乎阴气森森。
“神用一具灵尸,先吸收了雷峰塔下本来镇压的黄泉之泪和地狱之火,再夺取了汇集于乐山大佛的信仰之力,暗中更不知进行了多少次血祭……”
水旱疾疫,都比不上自相残杀死去的人更多,草民,真是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