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苏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惊诧地看向来者,只见那人脸上粘满着灰尘,那一双明亮的眸子让她一惊,这人不是倾儿公主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倾儿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段云苏看着她那身衣裳,疑惑道。
“别提了,本公主……哦不,我这是悄悄溜了出来的,我说了不想当那公主,自是不会回去。”倾儿公主哼了一声。
三国两个多月前早已回国了,难不成这倾儿公主一直在外边晃荡?段云苏瞪大了眼,这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居然能在外边混着,可真是出人意料!
“你个小贱人,居然敢跑!”一声粗哑男声传来,只见一腆着肚子的男子正满头大汗追了上来,身边还有几个抄着家伙的小厮。
倾儿公主一见,急忙躲在了段云苏身后。那几人来到段云苏面前,瞧着她身穿绫罗绸缎,想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便稍稍放低了声嗓,说道:“这位夫人可否让让,本公子今日定要将这人给抓了!”
“可是这位姑娘得罪你了?”段云苏眼光落在那面相凶恶的下人身上。倾儿公主虽是任性,却也不是无礼骄横之人,怎么会惹上了这班人。
“这小贱人伤了本公子,今日我定是给她哥教训!”
“我呸!你个登徒子,居然敢调戏本小姐,我给你一下算轻了。若是往日,本小姐定会让你没个好下场!”倾儿公主的眼中满是厌恶。
“本公子看中你是你的福气,本公子的父亲可是京中骁骑参领,跟着本公子,定是让你吃香的喝辣的。”那人将目光落在了倾儿公主妖娆的身段上,满眼尽是贪婪之色。
段云苏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又是个仗着家中有些权势便出来猖狂的,只听她说道:“这位公子,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你这可是打算强掳良家少女?”
“不是一般人?”那公子哈哈大笑呢,肚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有身份的人怎么会穿成这般,一瞧便是个落魄的模样。脸蛋儿虽是脏了些,但换洗一番定是个小美人。他今日就是看上这个人了,定是要将此人带了回去!
他看着前边的段云苏,那姣好的容颜让他心中一动,摸着下巴说道:“这位夫人与她是何关系,既然舍不得,便与本公子一同走了便是。”
段云苏闻言揉揉额角,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唤道:“念秋。”
那一旁的念秋听闻,二话不说便上前去,秀腿一伸便将人给绊倒在地上。只见地面“扑”的一声闷响,可见这人的分量着实不轻。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念秋已经一脚踏了上去,伸手扯出一长鞭,三两下便挥了过去。
那些小厮一惊,全都拎着家伙冲了上去,念秋冷着脸,手中的长鞭挥得越发起劲,直接卷走了那人的兵器,身姿轻巧,毫不留情地将人给教训了个狠。
倾儿公主见那咧咧生风的长鞭,眼神大亮,瞧着那些人没一会便全倒了在地,急忙跑了过去说道:“真厉害,给我也来玩两下可好?”
念秋打量着倾儿公主,又回头看了段云苏一眼,面无表情地将鞭子搁在了她手上,后又直接往段云苏身后一站,一副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念秋的鞭法可真是厉害。”段云苏赞叹到。
念秋却是说话了:“夫人可否让奴婢带剑,这鞭子使着没刀剑顺手。”
段云苏闻言一笑,这不是在宫中,凡事没那么多的忌讳。若此人忠心,随身配上剑倒也是可以。
那倾儿公主拎着鞭子,一脚踏上了那胖公子身上,扬手便是一鞭,解恨道:“敢大本小姐的主意,看谁教训谁!”
段云苏瞧着也不去阻拦,一旁的钱嬷嬷终是反应过来,哎呦地叫了一声,急忙道:“大少夫人可别看了,这打打杀杀的,莫要吓到了肚里的孩子。”
说完还直接让段云苏背过身子,愣是不让她回头看看。
段云苏好笑地抚摸了一下肚子,她相信自己的孩子定是个厉害的,又怎么可能被这小小的事儿吓到呢。
那边的倾儿公主似乎降了火气,等手上动作一顿,几小厮寻着机会急忙将自家少爷给扶了起来,灰溜溜地往回走了,还不忘回头叫嚣几句。
倾儿公主呸了一声:“打的就是你,有本事再找上来,本小姐一样让你好看!”
如是真有能力对付,方才便不会被人追着跑了。段云苏好笑地回过头来,看着她因使力而微微涨红的脸蛋儿,说道:“公主这些时日都在何处过着?这民间可不比宫中,杂事烦心事多着呢,公主可要随云苏一同回王府去?”
瞧着她现在这般模样,看样子过得也该不是很好,这公主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当日在宫中盛宴中,说不想当这公主了,居然还真的给跑了出来。
“和云苏姐姐住一起么?”倾儿公主眼神一亮,直接跑了过来,将鞭子给系到了自己腰间,完全没有还给念秋的想法:“我同云苏姐姐去,可是安亲王妃会不会不喜欢呢?”
没想到这人居然也会在意了别人的想法,段云苏轻笑着说道:“我便说你是过来陪我解闷的,想来王妃也不会不同意。”
只是这公主出逃可是大事,到时候王妃会不会就将消息送了出去,她可就不知了。一国公主的身份又岂是能这般轻易地抛掉,迟早定也是会被带了回去。
当几人走到了前殿,安亲王妃看着这一身脏乱的女子居然是倾儿公主,心中惊讶却也没开口质问,只是说道:“云苏,大师找你过去所为何事?”
段云苏笑道:“大师只是同云苏随便说说,说云苏是有福之人呢。”
安亲王妃一听,笑眯着眼道:“云苏当然是个有福的,这天色不早了,咱还是先回去罢。路上要慢些,莫要伤了身子。”
一番折腾,几人回到王府,安亲王听闻皇上无性命之忧,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安亲王妃却是忙着给段云苏找来大夫,瞧过了知道胎儿无事,才是放下心来。
段云苏明白安亲王妃的担忧,恐怕是担忧着这医者不能自医,所以才想着要找个有经验的老大夫。她自是明白身子的状况,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关心她肚里的孩子呢。
许是怀孕了的缘故,这几日,段云苏总觉得自己的脾气越发大了。赵贺辰一直跟在她身边,段云苏向着他耍起了小脾气,那厮依旧是笑眯着眼,搂着她让你任打任骂,段云苏突然之间觉得过意不去了。自己这痴相公,虽是很多事不懂,但这心里却是满满的都是她。
后来瞧着府中的库房里存放着不少药材,拿来把弄几下心情却是平稳了几分,便直接让谷秋去药馆捡了不少药回来。当时可是把安亲王妃给吓坏了,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呢。
她仔细挑着手中药材,选了几味直接捣碎磨成粉,倾儿公主一旁见着新鲜,便凑了过来说道:“云苏姐姐这是在作甚?”
“制些药丸,以后用着方便,手上这打算制个止咳的,以后便不用喝着那般苦的药汁了。”段云苏继续捣鼓着,头也不抬随口回了句。
倾儿公主一听来劲了,站了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云苏姐姐你也教我罢,倾儿现在可是闷得慌。”
这制药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一不小心分量不对,药性发挥不出来也就罢了,若是万一吃出了毛病那可怎么办。
“大少夫人,您还是听奴婢一声劝罢。”钱嬷嬷在一边看着,终是忍不住了:“这般多的药材,少夫人若是天天碰着,影响到了胎儿可如何是好?”
“钱嬷嬷,云苏对这些东西可是清楚得很呢,若是有问题也不敢随意接触。”
钱嬷嬷见段云苏不听劝,心中有些着急了:“少夫人,既然倾儿公主想学着,那你不如在一边教着便好,既是能看着这些东西,又能让倾儿公主体会一把,岂不是正好?”
段云苏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东西,今日在这里呆着也算久了,心里边可还真是有点想她的呆子。若是那厮见她不愉快,定会想着法子哄她开心,虽然如个小孩一般,但自己这心里可是莫名的安定。
“钱嬷嬷,云苏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今日便听了你的话,你也莫要皱着眉头了。”段云苏看向身边的倾儿公主,指着桌上的川贝母、南沙参等药,说道:“你将这东西捣碎,分量我已经捡好了,待会在加些炼蜜,我教你将它制成丸。”
只是这倾儿公主做出来的药丸能不能吃,这个她可是要仔细看好了。
这时候赵贺辰进了来,看着段云苏轻皱的眉头,也不管旁人了,往她额上便“吧唧”亲了一口,捧着段云苏的脑袋,眼睛里尽是担心:“苏苏不开心?辰儿给你掐掐。”
说完这人直接将身子送到段云苏眼前,段云苏瞧着他那模样,“噗哧”一声笑了,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辰辰怎么过来了?”
“爹爹好坏呢,又请了个老胡子过来给辰儿说课。”赵贺辰不满地撅嘴埋怨着。
自王爷身子逐渐好了,终于又有了精力管教儿子,瞧着赵贺辰整日在府中闲淡过日,便想着要给他恶补一下功课。这人好歹也都二十有三,总不能什么都不会不是?于是便有了请先生的想法。
只是赵贺辰似乎不买账呢,先生一来便想着法子跑掉,还恶作剧的将前两个人给赶走了,想来除了俞染舟俞大师,这人都是对先生无感了。
“辰辰为什么不好好看书呢?你这般做爹爹可是又伤心又生气呢。”段云苏抚着他清隽的面庞,柔声说道。
“可是先生教的辰儿都会呢,辰儿为什么还要听?辰儿还是陪着苏苏好了。”赵贺辰抓着段云苏伸上来的手,瞧着那白生生的素指,放在嘴边轻咬了两下。
段云苏脸一红,急忙收回了手。瞧着钱嬷嬷专心地看着倾儿公主制着药,松了一口气道:“辰辰怎么都会了?你可同父亲说过了?父亲可以让先生说些别的。”
“辰儿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会了哦,那些先生好笨,居然叫辰儿学那么简单的东西。”
段云苏动作一顿,想起了这人小时候是个正常的,当初能陪着太子入学,定也是学了很多东西,只是没想到他依旧还记得:“辰辰这般聪明,以后便来念书给宝宝听可好?宝宝听了,以后会变得很聪明很厉害。”
段云苏轻抚了一下肚子,想起了胎教一说。
赵贺辰闻言眼前一亮。
这时,一边的倾儿公主说话了,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将药材全都给倒了进去,胡乱捣鼓了几下,一堆粉末混在了一起,眼中满是兴奋:“云苏姐姐,然后呢,放多少的炼蜜?哎呀,不管了,反正不过是蜜糖,我自己随便弄着便是。”
段云苏眼角一抽,倾儿公主这般随便,想做的可是毒药?
安亲王最近总算打听到了宫中消息,只听宫里说了,这伤了皇上的刺客,居然是豫国的人。那使出的箭拿了回来仔细一看,可是与我熙国不同。再看那辛苦抓了出来的同犯,身上也是有着豫国的信物。
朝廷震怒了,先前豫国转眼间便毁了合约进犯熙国,这也便罢了,几国各自为政,百年长好也不过是他们的美好想法。只是豫国如今居然还派了人来将我一国之主给伤了,简直就是猖狂!
段云苏听闻心中却是另有想法,这敢来刺杀一国之主的,哪会这般大意地留下这手脚让你抓着。豫国皇室有野心不假,但却不会做这般无脑之事,这其中,恐怕是另有隐情?
正巧十月十五,二皇子率百官祭祀,酬谢众神水官,与民生息,朝中内外赞誉声起。正巧昏迷着的景帝当日醒来,更是让百官惊叹,定是上天护佑,才保得他熙国之主安然无事。
安亲王撑着尚是身子进宫了一趟,回来之时脸色极是不好,安亲王妃见着也是有些担心:“王爷可是得了什么消息,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没想到我卧病这么些年,朝中之事越发的混杂,以后可是要时刻地看紧了,莫要让别人寻了王府的空子。”
安亲王妃闻言一惊,王爷定时知道什么事了,只是他不愿说了出来,自己也不能一直追问着。
安亲王见着她那忧虑的表情,心中一暖,伸手轻握住王妃推着轮椅的手,脸色也缓和了几分:“芙儿莫要担心,这些年辛苦你了。如今我既然能好了起来,那定是没有再让你操劳的道理。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好好歇一下,这一切有还有我担着呢。”
这轻柔的话语让安亲王妃心中蓦地一酸,只见她轻轻颔首,泪眼带笑:“只要能与王爷一起,多苦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