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赵贺辰脸一沉,平日玩闹就算了,如今还敢指使狼来要父亲!他一手抱住小宝,一手真的啪啪地打了下去。再纵容他,真是要没法没天了!
“呜呜--娘、娘,爹爹坏!”小宝挣扎着身子,小桃花眼冒起了泪,小鼻子一抽就哭了起来。
“不许哭!”赵贺辰虎着脸沉声一呵。
小宝没见过这么凶的爹爹,他呆呆的看着赵贺辰,眼上挂着一颗泪珠,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缩着小手怯生生的又看了看。
段云苏心疼的想将小宝抱过来:“小宝还小,你别吓着他。”
“他胆子大着呢。”赵贺辰沉着脸,只是大掌却又忍不住摸摸小宝打了的地方。
段云苏看着小宝朝他伸手,心一软想要接过来,只是看见赵贺辰那脸色,还是生生顿住。往日他们是太宠着小宝了,趁着年纪小性子没定下来,也应该好好管教。赵贺辰今日一发狠,要是自己去拆了台,那以后小宝觉得有了靠山,父亲的威信就建不起来的。
小宝见娘亲居然不像平常一样理自己,“呜呜”地又哭了起来,不安的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黑亮的眼睛全是泪水。
那眼泪流得赵贺辰都心疼了,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些?赵贺辰伸手替他摸了摸眼泪,黑着脸说道:“不哭。”
小宝挂着泪定定看着爹爹,见他不打自己了,犹豫地抓住他衣襟,伤心的瘪嘴抽泣一会,奶声道:“爹爹不哭,爹爹美美的。”
赵贺辰额角一跳,什么乱七八糟的!
段云苏忙将小宝抱过来:“好了好了,这时辰小宝也困了,让他睡一会。”
好不容易将小捣蛋给哄睡了,段云苏才有空问起自己疑惑的事儿。她见赵贺辰依旧是皱着眉,猜想该是刚才打了小宝又心疼了,柔声道:“相公别想了,小宝最近越来越闹。娘亲心疼小宝凡事都顺着他,你这当爹的不凶点,小心小宝的性子长歪了。”
“要是让娘亲知道,可又要责怪了。”赵贺辰扯嘴一笑。
“当奶奶的都宠孙儿,你听着就是。”段云苏微惦脚尖在他唇上一吻,抚平他眉间的皱起,转移了话题道:“我还想问你呢,这两日从仁和堂回来,看见街上的士兵多了不少,可有动静了?”
赵贺辰搂着她的腰,轻轻地点点头:“赵桓沂已经觉察到了成王的打算,最近防备加强了。”
“知道成王要造反了?”段云苏吃了一惊。
“嗯,不过成王的具体打算却是不清楚,如今他已是草木皆兵。”
段云苏狐疑地端详这眼前男人,试探道:“不是你将成王造反的消息给告诉他的罢?”
赵贺辰勾唇一笑,伸手抚摸她那柔顺的秀发,随手将发簪抽了出来,看着那三千发丝一泻而下,轻吻一下道:“娘子真聪明。”
还真是他,段云苏抿嘴一笑:“相公这是想看两虎相争?这戏真够精彩的。”
“这些时日怕会惊变,娘子出门小心些。”
段云苏点点头。
这方刚刚说起惊变,转眼成王就有了动作,居然将矛头都指向了他们。
府里清静安乐,隔离了外边微妙的动荡。这天夜里,原本大家都熄灯歇息,突然间阿乌的一声狼嚎惊醒了众人。赵贺辰猛地从床上做起,脸色沉凝,直接下床套进衣裳。
段云苏也听到了阿乌不同往日的嚎叫声,她秀眉轻蹙,往小宝的屋里看去。
“小宝身边有红楼的人,娘子你过去看看。”赵贺辰留下一言推门出去。
屋外什么人都没瞧见,连值夜的侍卫和丫环都没一个。赵贺辰眼光锐利地往四周一扫,视线落在黑漆的园子里和屋顶之上。
一直留在府中装成下人的司徒魏第二个走了出来,他并肩站在赵贺辰身边,轻声问道:“王爷王妃让我劝在了屋内,怎么回事,这些人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安亲王一家分明隐藏的很好,按理不该将注意落在他们这边。少主带兵秘密进京那些人都没有觉察,怎么会在这边有动作。
“不,这些人……”赵贺辰的眼中寒光迸发,周身杀气升腾,薄唇轻勾:“纯粹是想将我赵贺辰致死。”
司徒魏一惊,来不及问缘由,就见一尖锐的箭朝这边射来,迅疾而凶猛。赵贺辰身子一侧躲过一击,箭“笃”的一声插进身后窗门上,木制的门窗瞬间裂开一条缝。
司徒魏看着箭插进的深度,沉着脸单手将箭拔起。此人定是高手,功力深厚,那箭端微微泛黑渗了毒,果真是想将人给杀死。
他运功将箭往来处狠狠地一掷,只听黑夜中“珰”的挡落声,气氛开始凝固。
“青术。”赵贺辰沉声一喝。
黑暗中人影一闪,直接往那些人方向攻去,府中所有的虫子都不再鸣叫,青术将人引出,掏出信号弹往空中一放,瞬间的花火,还未待那袭击的人看清,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些人一见信号,暗道不好,直接现身团围而上,朝着赵贺辰攻去。一人认出了上前迎战的司徒魏,不正是当年霍家的将领!再看赵贺辰一身风华淡定的站在一处,神情动作再正常不过,瞬间将事情始末联系起来,震惊地朝后一吼:“弟兄们给我上,安亲王暗谋不轨!”
赵贺辰眼中杀气一凝,抽出随身的匕首,闪身到了那人身后。那人正被司徒魏的刀剑缠住,后腹突然被狠狠穿透,来不及回头就已经倒地不起。
屋顶和园子暗藏之人一见情形不妙,纷纷持剑落地群起攻之。司徒魏脸色一紧,这些人的装扮他见过,正是成王之人。成王为何要夺了赵贺辰的命?派的还是习惯了厮杀舔血军队中人!
“这又怎么了,小辰儿每次都这么热情的迎接小爷的归来。”
邪魅的声音响起,赵贺辰头也不抬就知是姬夙。红楼中人此刻也突地现身,二话不说就与偷袭者打了起来。
“锵锵”的刀剑之声,空气中逐渐弥漫起血腥的味道。府中被惊醒的下人出来一看,差点胆子都吓破了,有人见赵贺辰持剑酣战的飒爽英姿,眼珠子都差点掉地。
这手起刀落冷鸷之人,是那傻子?!
赵贺辰猛地一转头看向下人,下人不约而同地齐齐后退,皆是被他眼中的寒光所震住。一人偷偷想往外跑,这是惊天的秘密,待他回去禀告主子定有大赏赐!不料赵贺辰挑起落地的弓箭,一拉满弓,长箭呼啸而至瞬间从后背没入了心胸,那下人身子一抽,嘭地倒地。
“想跑的,将命留下!”赵贺辰的阴森声音如催命的符咒,下人反应过来,有胆小的直接躲回屋中。
红楼之人皆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出手狠绝可与杀手相媲美。对方胜在人数,只是见越来越多倒地的兄弟,看着黑衣之人如见鬼魅,生出了怯场之意。
赵贺辰一见有人想撤退,沉声一喝:“一个不留,生死不论!”
今日厮战,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回去将消息传给成王,事已至此就差最后一步,怎可容忍失败!
红楼中人一听,瞬间放开了手脚。姬夙一边听着赵贺辰下令,一边悠哉观战,完全没有上场的打算,就差拿着碟瓜子来看好戏了。
偏房传来小孩啼哭声,被逼末路的敌人暗中一使眼色,猛地往那边冲去。
姬夙丹凤眼微眯,随手夺了一长剑往前面两人掷去,长剑“噗”地没胸而过,满地的血腥。
屋内的段云苏哄着被惊哭的小宝,视线往外看去。耳边只听见阵阵的打斗声,声音渐弱,没听见不好的消息,段云苏才慢慢放下心。小宝还太小,还是不要带出去看那满眼的残酷与血腥。
战斗方歇,赵贺辰看着满地的尸首,却没有半分轻松。他目光敏锐地一扫向四周:“将府中上下围住,随意进出者,杀无赦!”
“是!”红楼之人瞬间闪身消失。
他看向身旁拿着血剑的司徒魏,道:“赵方的兵马离此处多远?”
“不远,部分已在城中。”
“劳烦魏叔调来兵马护住府上,举止异常之人,全部扣杀。”
“赵公子,你这是打算……”司徒魏大惊。
赵贺辰眯眼看向皇城的方向:“符佩符令已经找到,我要出城,领兵进京!”
司徒魏心中一震。
“姬公子,有事商讨,能否进屋说话?”赵贺辰回首看向姬夙。
姬夙一挑眉,妖冶一笑:“小辰儿的事,自然帮到底。”
两人随后进屋。
满是杀戮的黑夜过去,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段云苏走至院外。院子已经被收拾干净,残留的血迹被用力冲刷,安安静静的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府中的下人多数不见了踪影,段云苏知道四周都藏着霍家旧部的人马,想将昨日之事泄漏出去的,不知都被抓去了何处。阿乌垂着尾巴四处嗅着,地上微微残留的血腥味刺激这它的神经,那幽绿的狼眼异常的晶亮。
段云苏朝着厨房走去,打算亲手做些早膳,还未进去,就听见了小丫环说话的声音。
“心儿姐姐,我明明记得昨日数过,这里还有八只鸡的,怎么少了一只。”
“你真没记错?活蹦乱跳的鸡呢,谁这么大胆敢明目张胆的带出去,鸡一叫不就被人发现了么。”叫心儿的丫环疑惑道。
“是呀,昨日宰好多煮了一只,熟的多方便,偷吃也不该往生鸡下手才对。”那丫环不相信地又数了一遍,还是对不上数。
心儿丫环想了一会放下手中的菜:“我看还是同主子禀告一声罢,这次一只鸡,下次不知又是什么呢。”
段云苏听到这里,迈步进去清咳了一声,两丫环急忙行礼。段云苏看了一眼那叫心儿的丫环,说道:“本夫人知道那鸡的去处,你叫心儿?”
“是。”心儿没想到少夫人突然间出现了,心里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
“在厨房做什么活计?”
“回少夫人,奴婢是烧火的粗使丫头。”
段云苏点点头:“这事本夫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干活罢。”
两丫环闻言各自忙活去了,段云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鸡笼,暗自揉揉额角。阿乌的狼性全长了出来,幸好还管得住,要不然就麻烦了。
等段云苏将小宝的米粥端出去,小宝已经定定地坐在小床上,黑溜溜的眼睛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外边,一见段云苏进来软糯地唤了一声娘。
昨夜小宝被惊醒,段云苏怕他睡得不安稳,便接回了她房中去。段云苏看着朝她眨巴着眼睛的小宝,将东西放好一把抱了起来,问向一边的秦娘:“小少爷什么时候醒来了?”
“就是方才,已经擦过脸了。”
段云苏拿起小勺子喂了一口小宝,却看他左顾右盼不知找着什么,后见他指着桌上赵贺辰的位置:“爹爹爹爹。”
“爹爹还打小宝呢,咱不要爹爹?”段云苏淡定地想将墙脚挖倒,小宝爱粘着他爹,自己正好趁赵贺辰不在,将小宝的心给全都掰向她这一边。哼哼,小宝是她生的,就该最疼娘。
“要爹爹。”小宝固执道。
“小宝最喜欢爹爹还是娘亲?”段云苏诱惑道:“说喜欢中午吃蛋蛋哟。”小宝年纪小,现在最爱吃那滑嫩滑嫩的蒸蛋,自己精心添了些料,比厨子做的还要美味些。
果然,小宝一听到这词眼前一亮:“蒸蒸蛋蛋,阿乌黑黑”
“是蒸蛋,阿乌小黑不能吃。”段云苏眼角一跳,为什么每次小宝都要在后面加上个阿乌黑黑?
“娘、娘。”小宝抓着段云苏的衣裳晃啊晃。
“最喜欢娘亲是不是?”
“喜欢娘娘。”
“真乖,来,张嘴吃粥。”
一边的秦娘捂嘴轻笑。
远在外方的赵贺辰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就这么为了一碗蒸蛋把他给丢一边去了,要是回来时听到,不知会不会想再揍他屁股一顿?
三日之后,皇宫内的人突然造访,安亲王转着轮椅出来相见,原来是刘公公。
刘公公依旧是身穿一身宝石蓝绣仙鹤长袍,手拿拂尘,将身后的小太监留在外边。他抬脚进院子,左右环顾,阴柔的声音响起道:“王爷府中的下人,少了不少?”
“公公真是好眼力,那些刁奴正关在一处,公公要去看看?”安亲王半真半假笑着说道。
刘公公一挥拂尘:“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王爷的家事,洒家过来可有正事。”
“哦?但请公公说来。”
“皇上口谕,十日后请安亲王一家进宫参宴。边疆将士归京述职,皇上特意设宴,宴上犒赏战士,与众臣同乐。”
“刘公公,皇上没有弄错罢,我一介平民,可不是朝中臣子。”安亲王悠然地打量此人。
刘公公笑了:“怎么说,王爷都是皇亲。”
安亲王深深地看了刘公公一眼,对他这不肯改的“王爷”称呼也习惯了,几次相见,此人身上也瞧不出奸佞臣子的味道,那日他佛尘朝南一指,更是耐人寻味了。
“皇上说了,到时候,赵大公子也要一同过去,许久不见,惦记得很。”刘公公看安亲王脸色似乎有些为难,笑着问道:“怎么了,可是赵公子病了去不了?”
“刘公公你怎么知道?”安亲王顺着他的话打着哈哈。
“既然病了洒家进去看望看望,皇上那边也好交代。”刘公公直接踱着步子往里走,按着上次过来的记忆找到了赵贺辰的院子。
段云苏见着刘公公微微诧异,看了眼他身后的安亲王,说道:“刘公公,可有事?”
“赵大公子生病了,洒家过来看看。”说完他直接往里走,段云苏迷糊地看了眼安亲王,转过身时又见刘公公出了来,轻笑连连:“真是病得厉害,洒家可是还要赶回去伺候皇上。安亲王,别忘了宴席的时辰。”
“刘公公慢走。”
安亲王将他送了出去,留下段云苏一身眨巴一下眼睛,突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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