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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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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郭锦儿不懂了,是她给出去吗?

叶清禾从男生宿舍下楼的时候,是觉得空气窒闷得难受的,这会儿被郭锦儿身上恰到好处,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混着树荫下的草木之香一熏倒是呼吸顺畅了。

轻轻呼吸了一口,言语间轻快不少,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锦儿,你不必慌张的。”

郭锦儿有些难堪,嘴上却不愿承认,“没有……我没有慌张……”

叶清禾也没有再继续点破她,只说了一句,“锦儿,你那么完美,完全不必这么没自信。”

这,算是自嘲吧……

是否,也可以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每一次的前进和后退,她都不允许自己狼狈……

她微微笑着,从锦儿面前擦身而过。

她始终相信,这世间的每个人,做任何事,第一出发点必然是为自己考虑,即便她自己也是一样,所以,锦儿真算不上做错,只不过,注定她们俩不可能成为朋友了,看来,她的眼缘,她得再一次相信……

军训很快过去了。

自那之后,萧伊庭便不再来叫她吃饭,到了吃饭时间,总是一个短信发来:累,不想去吃饭,给我买饭来!

而后,她便会给他在食堂买了饭,自己没来得及吃,就给他送去。

他不会再在她碗里挑他要吃的菜,也不再嬉皮笑脸和她说笑,只把换下的衣服打包了扔给她,让她带回女生宿舍去洗。

有时候,他没发短信,她也会给他送饭去,但是,寝室的人却说他打扮得光鲜得体见女朋友去了。

于是,她泰然自若地把饭放寝室里,宿舍里谁没吃,谁就吃了。

这样的次数多了,她便明白,没有信息来的时候,她是没有必要去送饭的。

她和他之间,只剩了信息的往来,而以她的性格,是不会主动给他电话和信息的,所以,在他没有信息来时,他们之间就像脱了节,哪怕是在同一个操场训练……

她并没有什么不习惯,因为从来就没有刻意走近过,一旦远了,也没觉得异常。

教官要走的时候,系里举行了欢送会,连带着迎新晚会,合成一晚举办了。

系里有节目,新生也要准备节目,平凡如叶清禾,没人想过她会什么才艺,所以,没有人问她要表演什么,初来象牙塔的女孩们,面对新的生活,多的是想要表现自己的人,不需要发动,她也乐得安逸。

至于男生那边有什么动静,她也没去关注。

直到晚会那天,郭锦儿也来了,还带来了一把二胡,她才知道,原来萧伊庭要在晚会上拉二胡。

话说,她还从来没听过二哥拉二胡呢,乐器这东西,不是要经常练着才不会手生吗?他这么久没练,会拉成怎样?

而且,据他自己声称,他最不喜的就是哗众取宠地表演,这晚会上肯露一手,倒是稀罕了……

可是,当她和锦儿一起坐在观众席里时,她算是明白了原因吧,其实,定然是这样的,是她自己一时蠢笨了……

晚会的座位是随便坐的,叶清禾和钟佳宜及寝室里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她坐在最边上,男生们来了以后,萧伊庭便坐在了她身边,他的身后,跟着精心打扮的郭锦儿,一进来,便引起了众人的瞩目,钟佳宜轻碰她的胳膊问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就是萧伊庭的女朋友吗?

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女朋友了吧?她点点头,

而后,郭锦儿坐在了萧伊庭另一侧。

晚会上的节目很精彩,郭锦儿自小学习乐器舞蹈,在这方面颇有鉴赏力,不断地跟萧伊庭低声讨论,他笑容温柔,看得钟佳宜兴叹不已,在她耳边轻说,“我以为你二哥对你最好的了,原来,他可以对别人更温柔,难怪你说你跟他除了兄妹关系什么都没有。”

她仍是淡淡一笑,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轮到萧伊庭表演的时候,他穿着紫色衬衫就上去了。

叶清禾以为,拉二胡一定得穿着长衫或者中山装搭根围巾才有意境,他这样上去,也太时尚了吧?虽然郭锦儿喜欢紫色,那也可以穿紫色长衫或者紫色中山装啊?

她自动脑补,勾画出一幅他穿紫色复古装的样子,可终于发现,无论是紫色长衫还是紫色中山装都十分怪异……

神游中,全场灯灭,整个会场陷入一片黑暗,舞台上的他也完全看不到了,观众们有些闹了起来,大多数人都和叶清禾一样以为是灯光故障。

在纷乱的时刻,一首红楼梦的《枉凝眉》如天外来音,缓缓流泻。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叶清禾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曲调凄婉哀凉,每一个流出来的音符都揪人心肺,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每一个人都找不到出路了,更不知光明在哪里,唯一的方向,便是随着那乐声,此起彼伏,不能自已。

从最初的哀婉绵长,到后来,似乎渐渐变成成了疑问,问人生,问命运,问情感,问世间情为何物,问为何最终枉自蹉跎……

到了最后,似乎却又变成独吟浅唱,曲调里寄托的情感也从凄婉变得内敛,变得深厚,变得坚定执着,仿佛湖边对月之人,独诉心中深情,纵然是镜中花,水中月,也不愿轻易移情,不愿轻易放弃……

这首歌,叶清禾乃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了无数次,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版本,可以将凄美变成浑厚,可以将悲情变成深情,可以将眼泪变成执着……

最后一个音符,在绵厚浓重的尾音里渐渐隐去,叶清禾不自觉已泪流满面。

她不懂二胡,对于音乐更是知之甚少,可是,她从来没有如此懂过一首乐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一首歌打动过……

灯亮,台上已没有表演者,仿佛一切,果然是天外来音。

而那个穿紫衣的男子,早已穿过人群,回到她身边,不,确切地说,是回到锦儿身边,面色如常,微笑自如,仿佛刚才那一曲,与他无关,那沉寂之后突然爆发的雷鸣般的掌声也与他无关……

郭锦儿是懂音乐的,泪水涟涟,见了他忍不住向他倾诉,“二哥,你太棒了!是我听过最好的二胡!从来不知道二胡可以奏出这样的意境!也从来不知道《枉凝眉》可以有这样的情感,一点也不悲,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一笑,还是有几许骄傲的,“知音难觅。”

对于玩音乐的人来说,能被称得上知音,是极其骄傲的事。郭锦儿也是喜极,开始请求萧伊庭教他拉二胡。

他顿了顿,答应下来。

叶清禾始终微笑着,初时被感动的泪,早已悄然拭干……

她不懂音乐,可是有一点她还是明白的,同样的一首曲子,在不同人的手里,会处理成不同的模样,会表现出不同的情感,这跟演奏人的性格和处理方式有关。这首原本女子演唱的婉约之曲到了他手里会带给人不同的震撼,或者,正契合了他的性格……

后来的节目,再不能入她的眼,一曲成绝奏。

她想,此后终她一生也不会再听到如此动人的音乐了,与演奏水平无关,与演奏曲目无关,与演奏乐器也无关,听曲之人,原本听的是自己的心,而不是其它……

到了晚会最后,系里请所有教官上台,给教官献花。主持人活泼伶俐,想着部队里经常也有拉歌的习惯,便撺掇着观众给掌声,请所有教官现场来一首。

因为宁震谦是站在主持人边上的,所以麦克风就给了他。

主持人话音刚落,叶清禾身边的萧伊庭便喷笑出声,似乎是在对郭锦儿说,“老大是先天性失音症患者,知道吗?这是绝症,没法治!哈哈,叫他唱歌?!可以跑调跑到太平洋!”

一曲征服了全场的他,有着少年人会当凌绝顶的骄傲。郭锦儿听了,似觉不妥,担心地说,“二哥,你这么说,多扫宁大哥面子?”

“不会啊!老大什么人啊!这儿宽着呢!哪那么容易生气!”他拍拍自己胸膛示意,“再说了,我跟他什么关系,我和辰安俩人笑了他十几年了!”

台上的宁震谦果然几分窘态,想着军训时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他的模样,和现在成了强烈反差,叶清禾也笑了出来,发自内心的。

刚刚哭过,其实也可以笑得很真实……

一个人的天空,喜悲属于她自己,不必他人知道,她也不会让他人知道。这,就是她的人生,她的人生态度。

至少,她很满足。

当然,最后教官们还是合唱了一首军营歌曲,宁震谦自觉把话筒给了旁边其他同志,自己跟着合。

叶清禾敏锐地观察出大哥连口型都对不上,只怕非但不会唱,连歌词也记不住吧?只是其他同学观察并没那么仔细,没有发现,再联想这三兄弟的童年,老实而无音乐细胞的大哥是怎么被两个可以称得上音乐才子的弟弟欺负的,无端的,便觉格外好笑。

“很好笑吗?”身边的人突然冷冷问了一句。

近来他甚少跟她说话,即便说一两句,也总是这样的语气,她甚至懒怠去想为什么,便随着他的问题答,“是啊,你看大哥,南郭先生哦!”

他冷哼了一句,不再说话……

她也不以为意,打算等会晚会散场了,她再去找大哥取笑一番,她知道,大哥一定会很窘,可是也一定不会生气。

有时候,生活的喜乐就是这么简单,难道不是吗?

即便内心悲伤如海,她也可以开出欢乐的花,当然,得在适当的时候,在可以让她随意欢乐的人面前。借以支撑她人生的平衡,让她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无波,悲喜不现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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