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叶安然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并不曾走上前。

苏绍凛将本子递给她，叶安然有些意外，他的字格外得好看，甚至像是专门练过：你还好吗？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叶安然敛去眼底的神色，脸上恢复了平静。

苏绍凛的眉不自觉地蹙起，她跟自己就真的连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吗？

看着她身上单薄残破、甚至还沾染着血污的衣服，苏绍凛二话不说，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不用了……”

叶安然想推开他，奈何力道却不如他大，只能任由他将衣服扣上两粒扣子。

苏绍凛回到桌前，继续提笔：为什么不跟他回去？他欺负你了？

叶安然当然知道苏绍凛口中的他是谁，她的唇边染上一抹轻嘲的笑，“你是火羽，他是飞鹰，你为什么要替他担心呢？难不成你还当他是兄弟？”

苏绍凛的眉微微拧了下，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写着：跟我回城西，这里不安全。

瞥见那行字，叶安然的心内五味杂陈，安全？眼下亚兰城哪儿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呢？

“多谢好意，”叶安然轻叹了一口气，“我在这儿挺好的，有席影照顾，同时因为龙少的缘故，不会有人敢动我分毫。”

苏绍凛虽然听席影说了她性情大变，但不曾想她竟然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投靠了龙少。

思索了片刻，他提笔写下：你知道龙少的为人，他不过是为了利用你对付将军。

原本好容易平复了心情的叶安然，看到这句话时，所有压抑的痛苦骤然爆发。

“利用？”她的美眸染上前所未有的愤怒，甚至逼上前一步，“你们哪个人不是在利用我？斩烈风留我口口声声为了亚兰城，龙少留我不外乎是要对付斩烈风，你呢？”

苏绍凛没想到这句话会无端端触怒她，他甚至没想到叶安然会带着怒意直呼斩烈风的名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也是为了对付他吧？”叶安然轻嗤一笑，“你所谓的喜欢我，不过是为了刺激他、达到你报仇的目的吧？”

苏绍凛被她的质问逼得避无可避，最终拿起笔，思索了良久，一字一字地写下：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相信吗？

“喜欢我？”叶安然满眼都是自嘲，“你喜欢我什么？你明知道我来历不明根本就对你没有任何价值，而你满脑子都只有火羽，只有报仇，你跟我谈喜欢？你有资格吗！”

苏绍凛闻言，倏的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脸上的肌肉不经意地抽动了下。

苏绍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喜欢你。”

即便听不到，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口型叶安然都看懂了，她的眼眸中掠过一抹疑惑。

她承认的确是因为斩烈风的缘故，自己无端端地迁怒于苏绍凛，可为什么即便如此，他却依然不管不顾呢？

苏绍凛的手移向她的手，十指相扣，举止她面前，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

这么多年了，他为国家活过、为斩烈风活过、为阿俊活过、甚至也为火羽活过……可是却从不曾为自己活过，哪怕一次！

可这次，当满身创伤的叶安然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时，他不想再这么放弃，他不想连努力都不曾试过就放弃！

苏绍凛不理会叶安然的反抗，拉着她来到桌前，奋笔疾书：你可以不信我，但我要证明给你看，我真的喜欢你，我会保护你，没有任何利用，没有任何欺骗。

他拿起本子，举至叶安然面前，“跟我走，我会保护你。”

良久，叶安然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认识苏绍凛这么久以来，他的隐忍和缜密是令她刮目相看的，如果当初他不是站在斩烈风的对立面上，她甚至相信自己和他能成为朋友。

然而，百转千回，事已至此，她和他早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

苏绍凛一言不发，紧紧地抿着唇，即便是面对大批的丧尸，他也从不曾如此紧张过，只是静静地等着叶安然的答复。

“抱歉，”叶安然美眸轻垂，“我选择相信你，但我不会跟你走。”

苏绍凛蹙眉，刚要提笔，叶安然制止了他，她缓缓地抽出了手。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叶安然清丽的脸上染上一丝失落，“我只能说，我没有想好，我不想见到斩烈风、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苏绍凛疑惑地看着她，叶安然像是打定了主意，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因为……”

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我想离开，离开亚兰城，就像我从没在这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