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父出院那天, 大雨瓢泼,地面都被迅疾的雨点击打出了烟气。
边维提前两天知道会有大暴雨, 雷电交加, 也跟爸妈讲了, 提议过天把再出院。
老两口晓得女儿的特殊体质,也信她说的天气是准的,但他们特地找人算好了日子,必须当天出院, 不然近期都没好日子了。
边维劝不动, 只好帮着收拾。
章亦诚原本要送他们,但科室有急诊,小辈们不能操控大局,他必须赶过去。
边维体谅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章亦诚握着她白皙的手臂摩||挲:“爸妈那边你解释一下,到家记得给我发个短信, 或者打个电话报平安。”
“嗯嗯。”
边维目送男人离开, 她走进病房, 跟里头的爸妈打了个照面。
边父咳嗽两声, 扭头煞有其事的问老伴:“对了,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来着?”
边母不接他出的牌:“刚才我们没说话。”
边父一张老脸挂不住。
边维瞅瞅她爸,再瞅瞅她妈:“偷听了?”
“正大光明的听, 正大光明的看, ”边母拍拍裤子上蹭到的墙灰, “再说了, 你跟小章也没做什么。”
一旁的边父憋不住的插嘴:“都摸上了。”
边母嘴皮子利索得很, 条理也清晰:“你给我说说,摸哪儿了?胳膊那叫摸吧?就是抓了一下,现在都哪个年代了,你以为还是看一下脚就得把人娶回去的时候?”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说你迂腐你还不行,再这么下去,别说你跟维维,就咱俩之间都沟通困难。”
边父被堵的脸红脖子粗,半天都没吭声。
边维看不下去的说:“……妈,爸看起来怪可怜的。”
“能吃能喝,能走能动,有什么好可怜的,还说要戒烟呢,”边母瞧不起的说,“维维,你看着吧,回去一进家门,你爸就会拿烟盒跟打火机,找个地儿躺着抽烟,抽完一根再来一根。”
女儿在,边父为了护住面子跟尊严,不假思索的反击:“谁说的,我在医院一根烟都没抽,回去也不会抽,年前就能把烟戒掉!”
边维看她爸的眼神充满了同情,爸哎,你上当了。
边父后知后觉自己中了激将法,他的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红,到最后跟一用过的调色板似的,没法看。
边母剥了个橘子,掰给女儿一半:“维维,你听见了吧?”
边维接过橘子:“嗯,听见了。”
边母边吃橘子边问:“你爸这次要戒烟了,我们母女俩应该怎么做?”
边维说:“全力支持。”
边母给她一个“说大点声,我听不见”的眼神。
边维感觉她妈像是在搞|传||销,需要被洗||脑的就她一个,她配合的拔高声音:“全力支持!”
因为边维也希望她爸戒烟,所以她这声喊可以说是真情流露,情绪非常饱满,完全就是被洗||脑|成功的样子。
边母满意的说:“走吧,出院。”
边维都不忍心看她爸了,太惨了,真的,都过半辈子了,还是回回被下套。
这大概是智商上的差距?
雨下的太大了,医院大楼门口都是等车的,计程车来一辆走一辆,雨声噼里啪啦,大人发牢骚,孩子哭闹,几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的厉害,容易让人心烦气躁。
边维对着雨幕拍张照片发朋友圈,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响了,沈延打过来的。
“你爸今天出院?”
边维听不清,她往大厅里走:“班长,你说什么?”
沈延重复问了声。
边维这回听清了,她站角落里回应:“嗯呐,今天出院。”
沈延语气随意的询问:“那你们怎么还在医院?你丈夫不在?”
边维说:“他有手术。”
那头静了几个瞬息,随后是沈延的声音:“这么大的雨,不好打车。”
边维说是啊。
沈延啧了声:“你运气好,我碰巧在附近。”
边维不信:“真的假的?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沈延哈哈大笑:“你聪明着呢,我忽悠谁,也不会忽悠你啊。”
边维的嘴角咧开:“算你识相。”
沈延说:“等我五分钟。”
边维满脸惊愕:“你真过来?雨太大了,很麻烦的,还是算了吧。”
“敢情你以为我刚才在逗你玩呢。”沈延说,“我已经在路上了,开车不方便通话,见面聊。”
边维怪不好意思的:“那回头请你吃饭。”
沈延嗤笑:“又给我开空头支票。”
边维没听懂,她的思绪被丁樊的喊声打乱了。
丁樊大步流星的过来,满脸:“边维,我送你跟你爸妈回去。”
他为了省去不必要的客气跟推脱,就补充道:“是老章的意思。”
边维闻言,连忙拨给沈延:“你到哪儿了?
沈延不答反问:“怎么?”
边维说:“丁主任可以开车送我们。”
那头有金属的啪嗒声响,沈延点根烟抽一口:“我这边没开多远就堵路上了,既然你有人送,那我不过去了。”
边维明显的松口气:“班长,那挂了啊。”
沈延是一成不变的两个字:“再见。”
医院大门外停着辆黑色车子,车里没人下来,也没人靠近,停了几分钟,车开走了。
边维调休半天,在家里吃顿午饭就回了公司。
办公室冷飕飕的,大家伙基本都在座位上歪歪斜斜的坐着,外头下那么大的雨,他们都没有出去溜达,不想把身上弄湿。
边维往电脑前一坐,脑子空白了一半,她打开文档,脑子彻底空白,好想眼睛一闭,一睁,稿子全出来了。
纯属白日做梦。
边维平时越没法集中注意力,就越想吃东西,她扒拉扒拉抽屉,从里面扒出一个石榴,顿时开心到飞起来,立马开剥。
石榴不怎么地,皮厚,难剥,边维好不容易剥下来一块皮,指甲差点翻了,她还没享受成果就听到赵俊叹气,直接顺手把石榴皮丟他桌上。
赵俊就这两天辞职,临走前,他一阳光boy开始耍起忧郁沧桑,时不时的叹口气,仿佛下一刻就能吟诗三百首。
座位靠着他的同事不知道他抽的什么峰,被他搞得神经兮兮的,边维就是受难的群众之一。
赵俊瞧见她手里的大石榴,一下子来了精神:“给我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