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邑辰收了空竹,看见雨澜满脸倾慕的神色,心里不由得就像大夏天喝了一碗冰饮一般十分舒坦受用。
叶邑辰抱着珠姐儿回到屋里,雨澜跟着进来,低声笑道:“王爷今天难得民主了一回!”
“民主?”这个词叶邑辰没有听懂。
雨澜咳嗽了一声,赶紧换了一个词:“我是说,您开明了一回!”
叶邑辰把珠儿放下,张开两只胳膊让雨澜给他解开扣子,换上了一件宝蓝色的常服。“空竹这东西,不要说文哥儿,就是本王小时候也是极喜欢的。”
雨澜抿着嘴笑道:“难怪你耍得那般好!”
叶邑辰听了也有些得意,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有些暗淡了下来:“我记得我六岁那年过生日的时候,父皇当年就送给了我一个空竹!那时候他手把手地教给我,如何去玩这个东西……”
他语气十分怅然,雨澜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伸手抱住了他,安慰道:“王爷……”又忍不住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两人情不自禁,都忘了屋子里还有一个小电灯泡,珠姐儿看见雨澜去抱叶邑辰立刻妒忌起来,指着自己的脸颊,喊道:“娘,亲亲!”
雨澜听到这一声,就像是偷东西被人当场拿住了一般,整张脸臊得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触电一般地放开了叶邑辰,慌慌张张避到了暖阁里去。
今天这个脸实在是丢大发了!被女儿抓了个现行。实在是刚才王爷耍空竹的时候帅呆了,加上他的悲情攻势,雨澜连女儿在一旁的事情都忘了。太羞耻了有木有!
给王爷换到一半的衣裳也不管了。
珠儿有些奇怪,她困惑地看了看叶邑辰。叶邑辰也去看她。父女两个大眼瞪小眼,珠儿奇怪地问了一句:“娘?”
娘怎么那么奇怪!
叶邑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好笑,越笑声音也越大。
珠儿更加困惑不解。怎么今天爹娘全都这么不对劲儿呢!
直到钱妈妈带着丫鬟在西次间摆好了饭,雨澜才扭扭捏捏地从暖阁里走出来。脸色还有些微微的泛红,这下连叶敏文也觉察出来了。有些奇怪地看了雨澜一眼,他毕竟比珠儿大不少,也懂事许多,立刻就收敛了目光。
一家子坐在桌子前面吃饭。满满一桌子菜全是雨澜点的。她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一天到晚就盯着厨房,换着花样地给一个大的两个小的补身。
古代礼仪讲究食不语,叶邑辰、雨澜和文哥儿全都安安静静地吃饭,只有珠姐儿一个咋咋呼呼的,像个小大人似的也坐在桌子上,指挥站在她身后的大丫鬟葡萄,一会儿夹这个,一会儿夹那个,比谁都忙!
一岁的时候雨澜就给她断了奶,如今这孩子已经啥都能吃了。葡萄要喂她,她还不肯,非得自己用勺子吃,吃一半掉一半,也不知道她是在吃还是在玩儿。雨澜和王爷也不去管她。
王爷的偶尔看一眼过来,眼里还带着宠溺。葡萄的神情也很淡然,显然这样的事情在王府里经常发生。
一家人吃完了饭,叶敏文给爹娘行礼之后回了东厢房。珠儿和爹娘玩了一会儿之后也困了,奶娘抱着她到暖阁里休息。叶邑辰看了看摆在房间里的水晶自鸣钟,已经酉正了,就笑着对雨澜说:“咱们也安置吧!”
雨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心肝不由扑腾扑腾跳了起来。叶邑辰忽然抱住了她,贴着她的耳朵低笑了一声,“咱们都多久没有……”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暧昧。
雨澜心里其实也是想的,当然就算是心里想要,嘴上也要反对才成。她正要矜持地欲拒还迎一番,叶邑辰忽地整个将她抱了起来。
雨澜顿时惊叫了一声:“王爷……”
叶邑辰低声笑着,抱着她走向床榻,雨澜一时受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等到叶邑辰将她放到床上,伸手解她的衣服,雨澜才反应过来。“轻点儿,暖阁里还有人呢!”
暖阁的位置相当于大房间里的一个小套间,因为雨澜把孩子养在暖阁里,做这种事情总是偷偷摸摸的,感觉像是在做贼。叶邑辰这时已经低头吻了下来,雨澜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雨澜被他吻得一阵意乱情迷,过了半天才发现王爷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俩人正在欲罢不能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值夜丫头的声音:“王爷!王爷!”
连喊了好几声,雨澜先听见了,用力推了叶邑辰一下子,叶邑辰才反应过来。好在他还穿着衣裳,整理了一下,方才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暴怒。
娘的,老子素了一个多月了,终于有机会吃一回荤,却刚一开头就被打断了。换了谁谁都得发怒。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说道:“秦王爷来了,说是有要紧的军情向您禀报。”两位主子在里头到底干什么做丫鬟的耳聪目明当然是知道的。
叶枫齐这个时间过来?肯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和叶邑辰商量。雨澜就对叶邑辰道;“王爷快去看看吧!”
终究是正事重要。叶邑辰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玉体横陈,春光乍泄的妻子,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自己扯了一件披风穿在身上,转身出了正院。直到他走远了,雨澜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还在发烧呢。叶邑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雨澜自己一个人睡不着,她坐直了身子,先把衣裳整理妥当了,才叫丫鬟进来重新掌灯,拿了一本话本在灯下翻看,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叶邑辰脸色凝重地回来了。雨澜迎了上来,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叶邑辰一面解开披风交给她,一面对她说:“十七弟送来消息,叶敏瑜的反军已经占领了西安府!”
“嗯?”雨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段时间她颇为关心政局,因此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他的人马不是还在河北吗?”
“那些都是惑人眼目的表象。”叶邑辰耐心地给她解释:“他早就带着主力赶到了函谷关。”
那日萧宗盛独自一人来到函谷关下,要见李承德。李承德为怕他有诈,不肯放他进来,后来商定从城头放下一个篮子,萧宗盛坐在篮子里被吊上了城头。李承德亲自接见了萧宗盛,也不知道萧宗盛是怎么和他说的,劝了两个时辰,李承德最终答应弃关投降,叶敏瑜没费一兵一卒,函谷关唾手而得。
大军进了函谷关,叶敏瑜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当夜就和萧宗盛、李陵、李承德等人商议,马不停蹄,兵分三路直取长安城。长安的守将本来以为有函谷关的拱卫,一时半刻战火烧不到城内,没想到一觉醒来,城下已经是漫山遍野的骑兵。
长安根本就没有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叶敏瑜为了打下这座坚城,把在函谷关驻守的骑兵也全都调了过来,可谓是孤注一掷,函谷关上只留了一千步兵防守。
不过三日功夫,长安陷落。也标志着叶敏瑜在关中地区站稳了脚跟。
叶邑辰道:“看这小子的这一番举动,还真是有两下子!”语气中颇多赞赏。
雨澜却皱着眉头道:“他难道是想学秦始皇?控扼关中从而一统天下?”
叶邑辰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对于雨澜能有这番见识自然是刮目相看的。要知道叶敏瑜的战略意图,叶邑辰也是花了一些功夫才能猜到的。雨澜对叶敏瑜的印象也是极好的,她摇了摇头道:“就算是他控制了整个关中地区,他就算是始皇在世,怕是也再也难现秦始皇的横扫**的旧事了!”
叶邑辰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为何?”雨澜往往能发前人所未发,说出一些十分新颖奇特的观点,叶邑辰自然很想听听她的看法。
雨澜道:“世易时移,如今的情形和秦汉时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秦汉时期,关中地区农业发达,人口众多,那时候黄河流域的经济和人口占全国经济人口的比例是极高的。富庶的经济可以养得起足够的军队能够战胜关外的诸国,可是如今,全国的经济中心早已南移到长江流域,赋税和粮食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运到京师,才能保证京师几十万卫庶部队的日常运作。而西北却是连年遭灾,民生凋敝,他又如何能够组织起强大的军队和朝廷对抗呢?”
叶邑辰吃惊地看着雨澜。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通过这个角度来评论军事。叶邑辰也觉得叶敏瑜无法成事,不过他的信心在于他自己。叶敏瑜就是军事素养再高,也高不过他去。何况,为了以防万一,他早就叫叶枫齐在他的身边布置了一招杀手锏!
雨澜有些忧心忡忡地道:“现在西北在打仗,南边也在打仗,朝廷又刚换了皇帝,政局也不稳固,您打算怎么办?”
叶邑辰道:“如今的情势,朝廷两线作战,加上国库空虚,对我们确实非常不利。所以我决定召开大朝会,请皇上给叶敏瑜封一个关中王,两边暂且化干戈为玉帛,等收拾了刘章那小子,再解决叶敏瑜的问题。”
“王爷这么做,就不怕养虎遗患吗?”叶敏瑜这般能干,可不像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叶邑辰微笑道:“就算叶敏瑜真是一只老虎,该害怕的也是咱们的新皇上,而不是我叶邑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