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要命的玩意儿,他动真格的?
唰唰唰的目光全凝集在他身上,一干人等,全怔愣了。
不过,钱老二很镇定。
黑眸微微眯起,他勾唇笑了笑,很平静地放下手中的狙击步,冷冷直视着钱仲尧的眼晴,抬起手,淡然地指着自己的脑门儿,毫不示弱地说:“仲子,丫的带种,来,往这儿使劲儿!”
男人这种生物,天生带着的特殊属性里,除了对喜欢的女人狂热的征服和占有外,还有一种,就是在自个儿喜欢的女人面前,最丢不起份儿。
不管他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
不管他是钱傲,还是钱仲尧……
戴着作训帽的钱仲尧,脸在帽檐的阴影里看不太真切,但食指却微微弯曲,向扳机慢慢施压,眼看……
“仲子!”
“啊!”
有人抽气,有人低呼!唯钱傲伫立不动。
不……
元素骤然一惊,浑身一阵激灵,刚才钱傲塞给在她手上的水壶‘叭’的掉到了地上,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大脑压根儿来不及工作,思维完全停止了,但却脚下生风,凌波微步一晃就冲了过去挡在钱傲的面前。
刹时之间,钱仲尧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但,钱傲却乐了。
低下头将她拨开一边儿,锐利的眸子里闪着奇异的亮光。
“妞儿,犯傻呢,边儿去。”
多窝心啦!
他的傻女人哦,小脑袋里都想了些啥?怎么会想到有危险挡在自己面前?他是老爷们儿,应当为他女人遮风挡雨的,什么时候轮到她来保护自己?
心,暖得不可思议。
慢吞吞地倚着射击台,他目光斜斜地打量钱仲尧,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荡漾,足见他心里有多舒坦:
“你丫闲得慌,不知道枪会走火儿么?还是真想拿你二叔的脑袋练练?……不过仲子,你说咱俩要是同时开枪,谁会先中弹?”
钱仲尧黑着脸不说话,对于二叔的枪法,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可是明白得紧,事实上,他手里的枪——
没有上膛。
他就是那么一指,她就迫不及待的护着他。
呵,多么讽刺。
正待开口,他微微颤动的手腕突然被程菲儿拽住,只见她微笑着伸出手将他手中的枪杠压下,再利索地将枪重新架在枪架上,笑得眉眼弯弯。
“仲子,你不是跟我吹牛说枪法特准么?怎么连靶心都找不到?”
这绝对是台阶,可怒急攻心的钱仲尧却不愿意顺着下。
脸色稍霁,他面无表情地望着钱傲,出人意料地说:“二叔,比一局?就咱俩,没有其他人。”
哦?!钱傲继续笑!仲子这丫算咋回事儿?
比射击,他是自己的对手么?
不过,确实好些年没比划过了,还真不知道这小子的枪法是不是真的突飞猛进了,敢这么跟他叫板儿呢。
比就比呗!
作为男人,他跟钱仲尧一样,不想在元素面前表现出一点点儿的怂样儿来。
所以,这叔侄俩还真就扛上了。
牵着唇笑得意味不明,钱傲拍了拍手,重新拿起手里的狙击步,瞟了他一眼,冷嗤道:“成啊,小子,有脾气,让你瞧瞧二叔的厉害。”
这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没有生气,也没有发脾气,好像真的就是一场普通的射击比赛一般。
可任谁都知道,不是。
钱仲尧冷笑,不再多话,开始校准手里的枪支。
稍微挪了挪位置,钱老二托起枪把微瞄,动作显得漫不经心,比划的射击动作非常标准,到底是专业培养的特种兵出身,那气势一看就是特狂妄的范儿。
都说,男人拿枪射击的动作最帅,那微眯的眼,那紧抿的唇……
不好意思,无良作者花痴了。
话说回来,普通男人尚且很帅,何况是他俩这样长得帅气端正的妖孽型男人,那还不得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啊?
同样俊朗的五官在光线里浮动着不同的光芒,钱仲尧面容沉重冷峻,而钱傲却摆着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
别说,帅哥酷毙的握枪姿势,还真是迷死人,帅到无懈可击。
可,这局面……
元素目光切切地打量着钱老二,心下略略不安,总觉得这种明里暗里都因为自己的比试,真是臊得慌。
脸上涩然。
靶场上的大伙儿同样面面相觑,纷纷诧异地瞧着这叔侄俩耍狠,思忖着这俩大老爷们儿,这种行为实在幼稚得可笑啊,这情形,太他妈像古战场的勇士决斗了。
决斗的标的——女人。
不对,还是一个压根儿不能成为标的的女人。
时间静止了片刻。
最终,万年解语花白慕年走近两人身边,一边拍了下肩膀,笑道:“你俩这是严重脱离组织的行为。不是说好了大伙儿一起比么,输了的今儿中午管饭。”
两人都抿着唇不讲话。
扛上了?
摸了摸鼻子,白帅哥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无视了。
被同样两束冷光扫过来,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大势已去地微微颔首,轻咳了两声,走出低气压的包围圈。
经过元素身边时,目光微微怔忡,然后顺便将这个神思不定的女人同那两个角斗疯子拉开距离,笑着打趣儿:“让他俩比,权当解解压,天热,气躁,你别往深了想,没多大点事儿。”
元素低头不语,隔了好几秒才轻声叹了句:“好。”
她没有抬头望白慕年,所以她瞧不见他眼中若隐若现的情愫。
知道他这是安慰自己,但她仍旧压不下来心里的慌张,也不知道究竟咋回事,总觉最近发生这些事儿一件比一件闹心。
这时候,靶场上气氛凝重。
元素不专业,所以她看不出来他俩谁比较有胜算。
也想不明白,胜又如何?败又如何?就这么傻傻地看他俩举枪,瞒准……
“慢!”
这时,钱傲突然喊了一声。
大手一挥,马上有个小兵走了过来,只听见钱老二大声吩咐道:“将老子的靶子往后移,移到最大限度为止。”
“是!”那兵蛋子立马应答,跑去移动靶子去了。
不得不说,二爷这话帅气,姿势也很帅气,整一个金庸大师小说里的射雕大侠范儿,大战三百个回合之前,丫先让你三招。
但,此举却让钱仲尧脸黑了。
顿了顿,才咬牙道:“二叔,你什么意思?”
“哪那么多意思?为了公平起见么,免得你吃亏。你难道不知道,老子的射击科目拿过全军第一?”钱老二始终脸上带笑。
其实,二爷真没说谎,他不是装逼,还真这么想的,要不然胜之不武么,多难为情,在他眼里,那同样是丢份儿。
钱仲尧紧紧抿嘴,与他目光撞上,沉吟半晌没再反对。
刚毅的面部线条放缓,钱老二笑意渐浓:“OK,开始。”
靶场上,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两个斗枪法的男人身上,如果靶子没有后移,那么结果是必然的,哪怕钱仲尧枪法精准,也绝对不会是钱老二的对手。
原因很简单,曾经,在这个靶场上,钱老二收获了许多来自同性的崇拜和仰慕,这里的人都曾做过他的手下败将,看他打靶,如今只是观赏。
可是这靶心后移了至少三十米后,那就说不准了……
男人们都嗜斗,对未知的结果都隐隐期待起来。
元素那张俏脸,沉得不能再沉,静静地注视着场上。
她的对面不远处,程菲儿握着拳头,冲钱仲尧挥了挥。
“仲子……加油……”
闻言,钱仲尧没有接话,始终黑着脸默不出声,程菲儿只是淡笑着继续加油,似是对他的冷漠不以为意。
比赛开始……
哨声一响,靶场中顿时响过“砰砰”的枪声,那子弹‘嗖嗖’的往靶子上飙。
钱傲率先射出第一枪,钱仲尧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十环!”
“十环!”
相对而视,钱仲尧蹙眉,钱傲轻笑,向他竖了竖拇指,看不出来,这大侄子枪法果然精进了不少啊,没少偷偷苦练呢吧?
枪声再次响过——
“砰……砰……”连着各自再开一枪,又是十环!
接下来,不到一分钟时间,两人先后各射出十发子弹。
结果……
“十环!”
“十环!”
“……”
靶场上‘嘘’声四起,十发子弹打出一百环的成绩,作为狼牙特战队员的钱傲并不让人意外,而侦察兵出生的钱仲尧能打出这样的成绩,或多或少还是让人大跌眼镜的。
末了,嬉笑声响成一片,全是佩服的。
摘下作训帽,钱仲尧将枪放到射击桌上,扭过头神色不畅地瞟了元素一眼,表情莫辩地走到钱傲面前,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你赢了。”
钱傲不以为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
“不,平局,你丫很牛气,啥时候练成的?”
钱仲尧皱眉,不置可否,他能说,在你和她风花雪月的时候么?
何况,既便外行人看不出来,内行可明白得紧,且不说他那靶心的距离活活多出了三十米,单说他身上那支狙击步的重量,就比自己手里的难用数倍不止。
到底还是他胜自己一筹。
查觉到两人之间的诡谲气氛,白慕年赶紧接过了话头:“呵,既然是平局,那今儿午餐我请。”
“是啊,是啊,叔侄俩么,平局真好!”
程菲儿浅笑着走了过来,挽住钱仲尧的手臂,后者身体顿时紧绷,但皱了皱眉,没拒绝,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比试是他提出的,如果非得认输,明显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
既然他说是平局,那就平局吧,只是不知道,其他事情上,他能否和他掰成平局……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钱老二一脸的笑,打了这么一局,靶场的确是男人宣泄情绪的好地儿,他的心情愉悦了不少,连纠结都淡化了不少,接过元素接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别说,这天儿真热。
“妞儿,热不热?”
“不热。”
她的声音温柔婉转,一如既往。
微微吁出一口气,钱傲双手将她环了过来,俯在她耳边傻呵呵地问:“说说看,老子行不行?”
轻抽了一下嘴角,元素绷不住笑了,二爷还真计较上了之前她随口问的一句话呢?怪不得这么可劲儿跟着仲尧瞎比划,心下不由得暗叹,这男人的骨子里,还真的是孩子。
脸上笑容不变,她笑答:“你行,真行,真的……”
这本来是二爷现在特别想听的一句话,可是,中国语言它偏就是这么艺术,如果你说俩字儿,那确实就是你行,再次重复两字儿,味儿就变了,有点酸,第三次重复……听上去就成了反义词了。
三重肯定,等于否定。
所以,钱老二怒了,挑着眉头不悦地警告:“皮子痒了是吧?信不信老子收拾你。”
元素仰着头冲他得瑟的挑眉,“二爷,我这可是夸你呢,别不识好歹,我可是再三强调,你丫真行。”
“歪理真多。”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钱老二笑了。
“谁说这是歪理?就算是歪理,可也是为了你歪的呢……不领情?”
这话元素说得真肉麻,真狗腿,一副谄媚讨好的小样儿,闻听这话,钱老二咧开嘴就笑出声来。
她成功了。
笑容,是驱散阴霾的必要法宝。
钱二爷天晴了,刹时,连带靶场上的气氛都活络了起来,大伙儿荤的素的玩笑洋洋洋洒洒地再次辅了开来,欢天喜地的各自打了几十发子弹,然后直呼没劲儿,开始喊着转移战场,这哥几个着实好久没这么齐整的聚在一块儿了,逮到这个机会都作死的找乐子。
乐子是啥?
在男人的世界里,无非四件——吃、喝、嫖、赌。
一个小时后。
这里是J市最奢华的帝皇商务会馆,餐饮娱乐为一体的休闲场所,更是政商界精英聚会的私人会馆,挽着钱傲的手穿过那扇厚重的中式豪华大门,元素尽量放松自己的神经。
现在的她,基本上能相当镇定的安慰自己‘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了。
这种地方,那钱花得跟流水似的,想想地里这么大热天儿还在种田的农民伯伯,真心话,她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