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一愣,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宫女内侍们,不动声色的弯下腰嗅着牡丹的香气,“你是谁?”
“小的董偃,这是大长公主给小的的信物!”花匠迅速伸出手,手心里一块莹白的美玉。
陈阿娇认出了那块玉,那是淮南王进贡的美玉,自己看到后很喜欢,就跟刘彻要了来,送给了母亲。况且,董偃,这个名字太熟了!馆陶大长公主和他感情颇好,死后都不肯和丈夫陈午同葬,而是和情夫董偃葬在了一起。
“母亲意欲何为?”
“大长公主听闻翁主被废,忧虑难当。她打算花重金请最近颇受皇上宠信的司马相如写一篇赋,皇上闻得此赋一定会回心转意的!”董偃恭敬的低着头,不敢看陈阿娇的样貌,即使刚才那惊鸿一瞥,还是让他心悸不已,不愧是从小在汉宫长大的贵女,那一身的气势比起大长公主也不遑多让!
“不用了!你回去告诉母亲,刘彻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刘彘了!再说卫子夫即将生育,她一旦诞下皇子,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告诉母亲,不要再做这些无用之功了!”陈阿娇站起身子,向另一株牡丹走去,装作问问题的样子,花匠也毕恭毕敬的跟在她身后。“如今我虽被困在这长门宫里,可是吃穿用度一如以往,除了不能外出之外,与往日也没什么区别!告诉母亲,物是人非,物转时移,如今的汉家天下是刘彻,一朝天子一朝臣!刘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必会善待陈家。陈家正好借此机会沉寂下来!我如今在长门宫一切安好。长门赋不要献给皇上,否则只是徒增笑柄而已!”
“翁主!”董偃急切的说道,他不明白翁主的性子怎么会转变如此之快。
“一切都是一场梦,如今梦已经醒了,我也应该醒了!你转告母亲,我如今对刘彻已无半点爱意。我余生所盼,就是母亲和哥哥们能平安顺遂!你告诉母亲,不用她再为我舍下颜面,奔走求助!她若不听我的,我就死在这长门宫内!”陈阿娇害怕馆陶公主不听她的,干脆放下了狠话!
“诺!”董偃无奈,只好先回去和公主商量商量!
馆陶大长公主听完董偃的话后一下子呆坐在踏上,“娇儿真是这么说的?”
“是!我看翁主态度很坚决!”董偃急切的扶着馆陶大长公主。
“我的娇儿啊,她如果早些时候能想开,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啊!我可怜的娇儿啊,她这是伤心绝望了啊!”馆陶公主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公主,那我们还找司马相如吗?”董偃问道。
“不了!”馆陶公主不愧是历经三朝而屹立不倒的大长公主,很快就恢复过来,事实上她还是很精明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窦太后、刘启、梁王之间如鱼得水,她只是关心则乱而已!“娇儿已经长大了,她说的对,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皇上,可不是我的亲弟弟!哼!他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来人,把陈须陈蛟给我叫来!妹妹被困在长门宫,他们还有心思去外面胡闹!从今天起,不许放他们出府!给我在家好好待着思过!”
“公主,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董偃问道。
“先这么着吧!我馆陶公主这么多年也出尽风头了,是时候歇歇了。不过,过些时候,请刘彻那小子来一趟,我和他谈谈,最起码,得让我和阿娇见一面!”馆陶公主想了想,说道。
“我看翁主这个人的气场也很以前不一样了,从前的翁主是高傲的,现在的翁主平和了许多,谈起皇上的时候,眼中也没有了以前的狂热和爱恋,或许翁主是真的放开了!或许这真的是件好事呢!公主你想想看,就算卫子夫真的生下了太子,可皇上如今春秋鼎盛,后宫中肯定还有其他皇子诞生,到时候储位之争肯定在所难免。咱们退步抽身早,或许可以全身而退啊!至于翁主,不过她现在吃穿用度和往日无疑,再不济,她还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大汉尊贵的翁主!只要公主您好好的,谁敢慢待她!咱们往日担心的,不过是翁主依旧痴恋皇上,郁郁寡欢而已!如今翁主已经从这段无望的爱恋中解脱出来,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董偃之所以能博得馆陶公主的爱恋,其本人也是有些本事的。
馆陶公主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正说着,陈须陈蛟急急走了进来,馆陶公主一见他们就劈头盖脸一顿骂,二人虽不学无术,是个纨绔,但十分畏惧母亲,听闻母亲将他们禁足,又说是为了妹妹好,维维称是。自此各回各房,不再出府饮酒作乐!其实他们这些日子也在为了妹妹的事奔走,忽听得母亲说这样对妹妹不好,二人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