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生动作很快,不过一刻钟就从家里取来了当年张家写下的保证书,与此同时张生宝也被请了过来。
柳春生管着村里的文书和账册,他是个极细致人,他手上的这份保证书虽然经过了十多年纸张已经变黄却保存得极好。
“生宝,你可还记得这份保证书?”柳东林将保证书交到张生宝手上。
张生宝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份保证书?
当年他在家乡犯了点事,不得不带着爹娘和刚刚成亲的妻子离乡背井,一家人从老家来到葛山村,原本还想再往北去,到了葛山村爹娘却一病不起,不得不暂时在葛山村停留。
纯朴又热情的葛山村的乡亲见他们一家贫病交加,并没有嫌弃,而是这家送吃那家送被,当时刚刚回到村里的柳东亭更是费尽心思替他爹娘治病。
他记得为了给他节省药钱,柳东亭不顾大雨倾盆硬是进山采了草药治好了他的爹娘。
热情善良纯朴的葛山村乡亲让他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待爹娘病好之后索性不再走了,向柳东林提出想在葛山村落户。
别的外来户要在葛山村落户,都给了村里一些实际的好处,而他们家在葛山村落户却占尽了好处,除了房子是出了银子买下的,村里见他们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银子置办田地,又特地给了他们那十亩地让他们无偿开垦。
当年若非葛山村乡亲们伸出援助之手,他们一家只怕早就病死饿死了。
只是爹娘和妻子被饿怕了穷怕了,收了粮除了一家人吃喝,余下的全都被藏在山洞改成的地窖里。
开始的时候,张生宝也曾提议过要交一部分粮食给村里,却遭到了爹娘和妻子的一致反对,随着孩子一个个出生,家里的负担日益加重,地里的出产除了收成好的年份略有节余,也只够一家人吃填饱肚子罢了,于是乎他再没提向村里交粮的事儿了。
这一晃就是十多年,如今长子都快十五岁了,也到了准备说亲的年龄,那十亩地对家里的重要性就更加明显,家里的婆娘才会在听到消息以后不管不顾地上苏家吵闹。
虽然这事压根就与苏家无关,可是若苏家不买地,也许就没人想起他家无偿占着村里的十亩山地,而且一占就是十多年。
可是这事恰恰又是自家婆娘闹出来的,若是婆娘不到苏家闹,就算村里收回那十亩地,村里看在他家困难的份指不定会给他家有所补偿,如今只怕不能了,这又能怨得了谁?!
刚才拖了婆娘回到家,张生宝抬了几次手,可是想到这些年婆娘跟着自己吃的苦,就怎么也打不下去,最后一拳打在墙上,倒是伤了自己的手,最后抱着头空叹息。
“地的确是村里的,村里要收回去,我自当双手奉回,只是那十亩地我家也是下了功夫的,希望村里多少给点补偿。”张生宝并没看那张保证书,沉默了半晌垂着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柳春生“噗”地笑了出来:“东林啊,你看村里是不是也该象征性地向张家收点租子?”
张生宝的脸顿时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