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易哑然失笑。
刚才他确实有过让她早点回去休息的念头,不过想到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独身而行,终究是不放心。
旁边有张空的病床,他轻声道:“困了就睡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
“好。”
丁娴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被针扎着的地方微微突起。
她忽然间就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发高烧,回来办离婚手续的父亲在病床边守着她,母亲决然离去,针管扎进皮肤的瞬间,钻心疼痛。
八年了,她印象中母亲的面庞早已模糊,记忆尤深的,是那道转身而去身影。
自此,她就对打针产生了恐惧。
“疼不疼?”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又怕会把他弄疼。
时易摇头,这对他一个大男人来说与虫蚁叮咬无异,又怎么算得上疼。
可小姑娘拧着眉心的样子莫名揪着他的心,他开口道:“不疼。”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对,丁娴缓了缓神,刚要说什么,时易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听话,去睡一会儿。”
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格外蛊惑,男人掌心的热度传至少女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蜜。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触她。
心脏像个调皮的宝宝,又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乱跳起来,怕被察觉,她点了点头,转身躺在他旁边的病床上。
时易也有些困,侧身下去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睁眼看过去。
“时易……”
徐莞芝提着水果和粥进来,刚喊出男人的名字,就见他坐起来,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放低音量。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徐莞芝微微一愣,男人身旁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的肤色很白,透着那个年龄独有的水嫩光泽,睫毛细而长,跟个洋娃娃似的惹人爱。
这个小女孩是谁?
她走近,“她是……”
时易没回答她,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吵醒了。
先前他明显感觉到,小姑娘情绪有些不对。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事,但联系以往丁智刚讲过的那些,他也能猜出个大概,这会儿见小姑娘睡得安稳,他也稍稍放心了些。
徐莞芝把从家里带过来的营养粥端到他面前坐下,“不是说只是小感冒吗?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要不是院里的护士打电话给她,她还不知道他发烧的事。
她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时易偏了偏头,说:“你放着吧,我现在不想吃。”
徐莞芝动作一顿。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一直都对她保持着纯洁的友谊,从不逾越。
两人是大学校友,她喜欢了他几年,为了离他近一点,还跑来这儿当合同工,但她却不敢表白,就怕有些话说出口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徐莞芝把粥放到他身侧的柜子上,看了看药水瓶,还要打一个小时左右。
她想在这儿陪着他,刚要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去报备,就听男人说道:“我没什么大碍,你回去吧。”
“你一个人不太方便,我在这儿陪着你。”
时易:“发个烧而已,没那么夸张。”
她才刚坐下,他就已经在赶他走了。
徐莞芝心里有些委屈,却没表露出来,默了好几秒,她说:“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说完,她走出病房。
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泪水夺眶而出,想着自己出门前还精心打扮一通,突然觉得尤为可笑。
时易侧头。
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双眼睛水蒙蒙的,正盯着他看。
“什么时候醒的?”
小姑娘眨了下眼睛,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没有说话。
时易又问:“做恶梦了?”
丁娴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
猜不透小姑娘的心思,时易眉头微微蹙起。
就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时,耳边又传来一道软软的声音。
“时易哥哥。”
“嗯?”
“你是不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