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都过去了,祖母都罚过你了,我也不会再记着,否则娘回来后你还能好过?
想到继母当初的厉害,朱二顿时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脑袋:“我知道莹莹你大人有大量,祖母和娘也都是大气量的人……”
“少说废话!就和你今天维护我和阿寿一样,你是我哥哥,关键时刻我当然也会帮着你!”朱莹伸手替朱二正了正那顶歪了的发冠,轻声说道,“大哥定亲多年的未婚妻还没过门就急病过世了,所以他硬是拖到出征前也没成婚,如今又消息全无。二哥,今后该你挑担子了!”
今天朱二还就这个问题问过张寿,然而却没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此时他忍不住再次问道:“可我该怎么做?我又没有陆三郎那样的才能……”
“张琛他们三个就有才能了吗?”朱莹哂然一笑,随即昂起头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做人就要有自信!别人都觉得永平公主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才女,我却只有一张脸好看,但那又怎么了?只要我自己觉得我不输给她就行了!”
这是歪理吧?朱二顿时觉得后背心有些冒汗。
你觉得你不输给她,那就不输给她了?做人原来可以光凭一腔自信就能成事的吗?
而朱莹下一番话,原本满心不以为然的他听了却一下子怔住了。
“她觉得她能替皇上发现人才,收拢人才……可这有必要吗?科举本来就考八股文,不用她去做,那些考官也会兢兢业业把人选出来呈送到皇上跟前。她那月华楼文会,说句不好听的,把人家考官置于何地?她有那样的功夫去遴选人才,还不如好好给自己找个夫君!”
“就和我一眼就相中了阿寿一样!”朱莹坦然直视着朱二的眼睛,笑意盈盈地说,“所以,二哥,你要真打算上进,先好好把二嫂娶进门来。”
我的婚事好像不是我说了算的吧?朱二心中有些痒痒,但想想那些打过照面的千金大小姐,他却又觉得大多数人都索然无味。直到这一刻,他方才隐隐感到,虽然妹妹朱莹在他看来似乎有那么一大堆缺点,可人却至少鲜活有趣,不像某些姑娘那样古板木讷。
想到如今这是在听雨小筑,贸然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实在是不妥,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不得不强行岔开话题:“张寿和渭南伯也已经说了挺久的话了,这到底是在商量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多半和什么算学有关。”朱莹有些发愁地皱了皱眉,“只可惜我一点都不会……”
就当朱莹再一次懊恼自己那贫乏的数学天赋时,她突然听到院门外似乎有动静。有些奇怪的她索性直接走了过去,当瞧见是刚刚跳了那一曲的十二雨全都来了,只不过此时却褪去了那些艳丽的霓裳,而是一个个素衣跣足,披头散发,像足了罪妇,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还没等她们开口又或者动作,她就不耐烦地重重一甩袖子。
“刚刚我二哥脾气发过了,你们赔罪也赔过了,这就算是两相抵消,还跑来演这一出干什么?舞跳得不错,我见犹怜,只可惜我家阿寿不解风情!入了这地方是你们时运不好,只要不来招惹我家的人,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不会因为一丁点小事就喊打喊杀。都下去吧!”
此时此刻,张寿拿了张康抄下十四环转盘密码的字条,正好推门出来,听到朱莹这话,他就对身旁的张康一笑,却只字不提外头那情景:“伯爷,刚刚陆三郎和莹莹他们腾出地方给我们说话,站在院子里吹了这么久的风,你是不是应该另找个地方,请大家吃一顿?”
张康正因为外间这乱糟糟的一幕而皱眉,听到张寿这么说,他立时摆出从善如流的姿态,笑呵呵地说:“好,那就换个地方,我再摆一席!老万,让她们散了,别好端端的败兴!”
眼见万元宝赶紧满脸堆笑,犹如撵什么似的把十二雨给撵了回去,朱二再想想陆三郎刚刚那番话,只觉得心念一下子就通达了。
听雨小筑也好,十二雨也好,其他风月之地也好,归根结底还不是看权势?那些流连这些地方的贵介子弟,有谁真敢纳个头牌行首回家里?养外宅的那都是偷偷摸摸好吧!
所以,他之前别说没说错话,就算真的说错话,怕个鬼啊!
想想他从前被几个所谓头牌行首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甚至都还没沾上手,真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