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您是真不信任我们贺家了。”贺永年叹了口气,“不过您做得没错,兼听则明嘛。”
“倒不是不信任你们贺家。”林朔说道,“而是你们开始处理猎场的事儿,也已经有两年了,不仅一直处理不下来,而且对猎场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是很清楚。
你们的情报收集,肯定是出问题了,知道问题在哪儿吗?”
“还请总魁首指教。”贺永年抱拳问道。
“保媒提亲。”林朔说道,“这个法子,确实是个办法,出了事儿先疏散当地群众,甚至不惜血本,也不能算错。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么一来,你们贺家在当地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媒婆呗。”
“不够准确。”林朔摇了摇头,“别忘了,你们还给房子,还帮人家在城里落实工作呢。
所以你们在当地山民眼里,就是一群冤大头。
这短短一年多的时候,你贺永年给齐老师这么好一姑娘挑对象,就只能挑一个四十多岁的瘸子了,这又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
“这说明山民们争先恐后,在骗你们呢。”林朔淡淡说道。
“啊?”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贺永年不应该不懂。”林朔继续说道,“就只允许你们的宣传队制造谣言欺骗山民,就不允许山民们骗你们几套房子、几份工作吗?
贺永年,不要把人当傻子。
既然房子工作能骗到手,其他的事儿,他们还会跟你们说实话吗?
猎场的事情,从你们贺家想掩盖的那时候开始,你们就站在了山民们的对立面。
你们以为自己宣传到位,蒙住了山民的眼睛,其实是山民蒙住了你们的眼睛。
目前的情况就是,山里的动物躲着你们贺家猎人,神农架里的山民也在蒙骗你们。
所以你们的情报,不出问题才怪呢。”
林朔这番话说下来,贺永年听得是冷汗涔涔。
这位贺家猎人愣了一会儿神,这才抱拳说道:“多谢总魁首指教。”
“我们猎人,吃饭的手艺就是狩猎,世代相传,这世上没人比我们干得好。”林朔又说道,“可要是想憋着干别的行当,临时转行,那是会出差子的。
这媒婆的活儿还有**拆迁的活儿,你们贺家以后就别去抢了,业务水平太差,亏钱干还干不好。”
“总魁首教训得是。”贺永年连连点头,随后似是想起什么事儿来,又摇了摇头,“不过您说得不对。”
“嗯?”
“这别的猎门中人,干别的确实不行,可您也是猎人啊,狩猎天下无敌也就算了,怎么教书还这么厉害呢?”贺永年笑道,“我昨晚可是听了一晚上,嘿,我当年要是遇上您这么个老师,也不至于考不上高中了。”
林朔怔了怔,随后拍了拍贺永年的肩膀:“你小子拍马屁的水平,倒是比你堂哥贺永昌高。”
“总魁首谬赞了。”
“行了,上树吧。”
“啊?”
林朔指了指山下:“齐老师又回来了。”
“哦!”
贺永年一下又蹦回了槐树上,用树上的枝叶隐藏好了身形。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山道上的齐老师远远提着一个塑料桶,桶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分量不轻。
女教师双手提着桶,左右来回换着边,走路还挺费劲儿。
林朔老远一提鼻子,嘴角这就抽上了。
齐老师走到林朔跟前,把手里的塑料桶往林朔眼前一放,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马老师,人血我实在弄不到。
不过回去的时候,我刚好碰到厨房师傅杀猪,猪血我全给您接过来了。
马老师,您先凑合着先喝一顿。”
林朔往上翻着白眼,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这以后再出去狩猎,说什么也不骗人了。
骗人容易,圆谎难。
如今这一大桶腥气扑鼻的猪血,自己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旁边这个老槐树,树枝这会儿都开始晃上了,贺永年这小子,应该在树上憋笑憋得很辛苦。
林朔稳了稳心神:“齐老师,你先回去,这桶猪血就当是我这一天代课的薪酬,我要慢慢享用。”
对面的女教师想了想,撸起了袖子,把雪白的腕子伸到了林朔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林朔没明白过来。
“马老师,您这教书育人的本事,我是非常钦佩的,看来您教过不少孩子,应该是一头好僵尸。”齐老师正色说道,“光是一桶猪血,实在是不成敬意,要不我的血您也喝一点儿。”
林朔愣了一下,心想这姑娘倒是大方。
他反应很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喝人血有讲究,要兑着上好的女儿红,您这儿有吗?”
齐老师显得很不好意思:“没有。”
“那不就结了。”林朔神色淡漠地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马王爷有言在先,只教课不伤人,你就放心吧。”
“那我先下山了,等您用完了早饭,记得先来找我,我给您安排教室。”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