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镠追问道:“我们在二十里外改装船只,雷万春根本看不到,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用船只攻城?”
“薛军师别忘了三天前敌军战船队前来监视我们改造船只,我认为李邺一定会发鸽信给雷万春,提醒他进行防御。”
薛镠呵呵冷笑,“好一个‘我认为!’季使君,你只是想当然地以为李邺和江夏有鸽信联系,实际只是你的猜测,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李邺认定我们要用船只进攻,那他为什么不毁掉二十五艘大船?难道凭他的水军实力还办不到吗?”
薛镠最后的一個反问很尖锐,事实就是彼为刀俎,我为鱼肉,对方要干掉二十五艘大船易如反掌,之所以没有动手,只能说明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攻城方案,既然没有想到,李邺又怎么提醒江夏城?
李璘暗暗点头,他很赞成薛镠的推断,环环相扣,合情合理,反而季广琛要求退兵有点想当然了,很可能是他连败三仗,有点怯战了。
季广琛半晌道:“或许李邺有更深的想法,才没有毁掉我们的船只!”
李璘心中很不以为然,摆摆手道:“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不管今晚胜也好,败也好,都和季使君无关!”
季广琛心中长长叹口气,肯定不对,但他又找不到反驳薛镠的理由。
这时,二十五艘敌军战船全部驶入护城河,船上纷纷向城头抛出飞锚,飞锚抓了城头,系它的不是绳索,而是铁链,城头上士兵也无法斩断。
船上士兵一起用力,船只渐渐向城头靠拢。
船只距离城池还有两丈了,雷万春厉声大喊:“出击!”
“呜——”
号角声吹响,蹲在墙根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用火把点燃了涂满火油的陶罐外壳,一起向最近的船只奋力扔去。
夜空中,只见上百颗赤亮的火球向船只飞去。
紧接着听见了‘嘭!嘭!’碎裂响声,这是火球击中了船只,陶罐碎裂,甲板上和船身上顿时燃起了大火。
突来的变故让李璘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紧接着,又是上百颗火球飞向船只,不少陶罐砸进了船舱,船舱内燃起大火,烧得里面的士兵一片惨叫。
反应过来的浑惟明大喊:“上城!冲击上城!”
船只距离完全烧毁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完全利用这段短暂的时间让士兵冲上城头。
船边的浮桥已经搭建完成,岸上的士兵被将领们威逼催促,不得不硬着头皮向烈火焚烧船上奔去。
船上的士兵已经先开始进攻,他们手执短矛,举着盾牌攀上了平台,将桥板转动方向向城头上搭去,桥板前端有铁钩子,可以钩住城头。
但已经有城上士兵将一罐罐菜籽油向桥板上倾倒,桥板上全是滑腻的菜油,永王军士兵们举矛冲上了桥板,却根本站不住,纷纷滑倒摔落下去,能摔入水中都是幸运,但下面几乎都是石板。
士兵们摔得骨断筋折,运气不好则当场毙命。
这时,无数城头士兵将一捆捆稻草抛上城去。
浑惟明企图孤注一掷,但守军也毫不含糊,不给他们任何机会,数千捆稻草连续抛上二十五艘大船,所有大船都被熊熊烈火吞没,船上士兵无法哪里受得了火焰燃烧炙烤,一片鬼哭狼嚎,纷纷跳船逃命。
护城河上二十五艘大船全是烈火,简直变成了一艘艘火船,就算有士兵能冲上城头,但也没有意义了。
薛镠急得直跺脚,李璘却失魂落魄地望着被烈火彻底吞没的二十五艘大船,他内心充满了绝望,李邺有如此犀利的火器,自己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季广琛带着一名士兵匆匆来报,“启禀王爷,大王子在潭州惨败,三万军几乎全军覆灭,大王子只带数百人逃回洪州!”
李璘被惊呆了,这个消息成为压倒他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望着远处的熊熊烈火,这一刻,李璘已萌生退意,他不想再呆在洪州了,不想留在江南西道,自己必须远远离开李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