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无春城城主的权力桂冠,作为一城之主的图南域享有举城税赋之利和无上荣耀,但身为女王的臣属也有保疆守土之责,而且这个责任重于泰山,连带家族,必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虽然无春城一个不出彩的小城,孤悬边陲,名声不显,而且在雪域大大小小三千城主的名单上窃据末尾,排名末流,但一样被女王封授一枚城主令。
畏妖自保,临阵脱逃,是雪域诸城城主的大忌,一旦传到圣雪城那位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王耳朵里,免不了成为背叛雪域的贼子,到时候不但身败名裂,声名狼藉,而且会被急于邀功讨好女王的魔修们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擒获生不如死,被击杀就会被鞭尸三百,斩下脑袋盛放在特制的防腐木盒中,传遍数百魔域城邦供大家“瞻仰遗容”,以儆效尤。
百年难遇的妖兽围城竟然爆发在这个节骨眼上!
城主忽然觉得自己流年不利,灭掉花家开罪百花谷的事情还没摆平,冒着触怒水寒世家的风险抹掉平天的打算还没实现,现在倒好,妖兽也跟着来找麻烦。
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对靠近妖兽群山的小城来说,每次妖兽围城都是一次生死考验,一个不慎就会城破人亡。
这样的人间悲剧每年都发生,无春城自建城以来就发生过十数次,他的城主之位就是最后一次妖兽围城中,从上一任战死的城主手里承接而来,那时候他是带领数千魔众抵抗妖兽袭击,拯救大家于危难,功不可没的大英雄。
屋漏偏遇连夜雨,图南域头痛欲裂,听到巨号的召唤,三短一长的求救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他再也没有心情再去与平天扯皮讨要那封可能会与平天一起葬入妖兽腹中永远也派不上用场的书信。
城主辞别平天,一路收罗那些恨屋及乌,散在城中四处清除花家附属家族及其友人,拆屋杀人掠夺其财富的魔兵,朝城门奔去。
他走的干净利落,所有的部属全都带上,没有留下来一个监视平天。可想而知,妖兽围城比魔兵更尽职尽责,平天插翅难飞。
平天若无其事地送走杀机一现又引而未发的城主,抬头望天,感觉情形有点不妙。
与昨天晚上与花家那一战的激烈程度不同,那时阵法被攻击的响声虽然震耳欲聋,但却是仅仅来自一个方向,单调的“轰轰轰”一声过后很久才跟随后面一声。
现在护城大阵的响声如同爆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四面八方连续不断。
护城大阵的穹顶像是不停的有烟花绽放,光芒闪闪,甚至一打一打的清晰映现飞鸟的轮廓。
前来围城不但有数量巨大的地上走兽,而且还有遮天蔽日的空中飞禽,地表微微轻颤,表明地下同样有擅长挖掘土石穿行地底的妖兽参战。
遭到如此众多的妖兽全方位的围城,想要离城难于登天,平天有点羡慕为了友情天不亮就悍然离开的史青符。
好人有好报,也希望他们没有遭遇妖兽攻击,不过他出名的风遁符无数,正面遭遇妖兽在旷野之上也比自己坐困愁城容易对付,至少可以放开手脚,一路远遁,只要他那副快要散架的老骨头扛得住就行。
大家都在为了守护城池而激战,平天也打算到城头去看一看。他刚推门准备出去,却有一朵红花和一朵紫云从墙头断裂的豁口鬼鬼祟祟地飘下,迅速龟缩到角落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有大麻烦了,平天叹一口气,虚掩大门,退回别院。
“不用藏着啦!这里没有城主的人。”
院子里光秃秃的根本无法藏身,那一身的大红大紫的袍子又特别惹眼。也不知道这姐妹俩打的什么主意,这是要躲藏在宿敌居住的别院吗?
从小养尊处优被骄纵惯了,没有逃命的经验,连那一身招摇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吸引追兵吗?
平天的头有点大,万一被满城如火如荼搜索花家余孽的魔兵发现,被扣上一顶勾结花家的帽子,他可是有理也没处说去。
“你可不许通风报信!”心地单纯的花千紫怯生生地躲在姐姐身后,张嘴便道。三番五次的无限栽赃,找平天的麻烦,虽说是无心之过,但她心地忐忑地有点怕平天趁机打击报复。
平天冷眼打量这一对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姐妹,很难想象前一日还趾高气扬,风光无限。
妹妹花千紫像一只在土堆里滚过的泥猴子,衣服脏兮兮的,原本白皙干净的小脸沾满灰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疲惫,看起来楚楚可怜。
花千红的衣服干干净净,却有几道利刃划过的裂口,血迹点点滴滴隐藏在红衣之下。她的状态比妹妹好不到那里去,但她掩饰的比妹妹高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