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不过是个县,但却是重镇,而且是交通要冲。
由于扼守着渭水,是北面往南去长安的必经要道之一,因而商贾云集,这点等大郎他们离开了先前下船的码头往西走几里路的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这又是另一处码头,比先前的码头要大了不知多少倍去,码头上十数个泊位都停满了船,而泊位外,还有几十艘船在等着,有的船足有两层楼高,三子不无得意的向大郎显摆:“小神仙,这还是渭水,且是枯水季,若是到了大江上,那的船更大,足有六七丈(一丈约等于现在的三米),要是算上水线以下的,怕是得有十几丈呢。”
“十几丈很高吗?”大郎淡淡的回答,“要是你见到百丈高的船,不得吓死?”
“小神仙说笑了,哪有百丈高的船?便是最大的楼船,也不过三十丈,还只能在金陵扬州一带行船,却是到不了关中的。”三子一脸的不信,待见大郎笑着不答,又小心翼翼的问,“小神仙,真有那么大的船?您见过?”
“见过,在梦里。”大郎笑笑,“不止一次,不光是大船,还有铁鸟,人能在铁鸟肚子里。”
“哦,那是,小神仙那必定是从上面见到过的。”三子非常自动的进行着脑补,那是哪,那是天上哟,有神仙的地方,铁鸟能飞那也不算啥希奇事,就是告诉他可以日行万里他也信的。待想继续再问,见大郎已然转头去看那些从船上下来的红胡子胡人,便忍住了,天上的事,可不是他这一介凡夫俗子可以打听得了的,据说知道多了,那可是要折寿的。
码头上的商人脚夫见到这么一行百来号穿着光鲜亮丽、簇新的甲服的兵士,不由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穿新甲的兵士时常有,但那都是基本是新兵蛋子,一件好的甲服,修修补补足可以传好几代,所以这么多新甲服在一起,那十有八九就是新兵了,可这些人身上的肃杀之气又是那么的浓烈,远远的瞧着心头都会打鼓,哪可能是新兵?分明是手上沾了无数血的悍兵。
“呀,是锦腹蛇。”有人瞧见了队伍中那高高擎起的旗子,惊讶得叫了起来,“某去岁初冬在北面见过的,当时他们一队人直接就端了回鹘人一都的营,烧得那回鹘人是哭爹喊娘的,十几里外就能见到火光冲天。”
“哟,他们打仗,你还能见到呀?难不成你也是锦腹蛇里的?”旁边有人打趣,却是不信。
“真的,某当初行商,错过了宿头,就在野外扎的营,没曾想就扎在了战场不远处,半夜里十几里外火光冲天,某当时年轻气盛,恁啥也不知道叫害怕,第二天一早便去瞧了,就见他们锦腹蛇在打扫战场呢,好家伙,光是金银珠宝都好几大箱,还有不少肥牛肥羊,某当时就记住了他们旗的样式,故而一望便知。”
“若是如此,则穿着光鲜倒也不稀罕,这都是他们拿命换来的呢。倒是那队中一老一少,也不知什么来路,怎地锦腹蛇们对他们似乎恭敬得很呢?”
“却是不知,许是某位勋贵家中的小郎罢,不然哪有此等威风,你瞧那唇红齿白,蛇行虎步的,也只有从小就在高位才能有此等气势。那老的,像是管家,又像是长辈,倒是看不透。”
“这你便不知了罢,据说这小郎是锦腹蛇从北面一路护送过来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来路,大唐四象一铁卫知道吧?锦腹蛇是一象,结果那三象和铁卫也不知道哪根筋抽抽了,要去劫道,结果惨了,你们瞧见没/后头那囚车,据说是车里囚的便是铁卫,囚车外挂的便是他的铁甲,啧啧,没想到锦腹蛇战力强悍如斯,可惜了,若是那三象和铁卫都是属于朝廷,我泱泱大唐何至落到被家奴欺负的地步?”
这里说的家奴就是回鹘,早在贞观年间,回鹘就已归化,但等到安史之乱后,大部分回鹘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每年冬都要在北面搞点名堂,而大唐因着政令出不了京畿,边境上的节度使又存了养寇自重的心思,所以一直拿回鹘人没办法。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郭仲达他们的耳朵里,都是笑笑,心下得意,哼哼,从此之后,锦腹蛇的名头就压过了赤虎红鲛他们了,至于铁卫么,从此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