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大郎将手摊开了,往小丫头的头顶上慢慢的伸了过去,那小松鼠竟似听懂了,就那么的爬到了大郎的手心里,顺着胳膊到了肩膀,就那么蹲坐着,翘着蓬松的大尾巴,抬起两个前爪一下一下的认真的梳理着自己的胡须,偶尔仰起头,粉红的鼻子一掀一掀,带动嘴唇两侧的胡须一颤一颤的,煞是可爱。
“哥哥坏,又把奴奴的小灰哄走了。”小松鼠一走,小丫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埋怨起大郎来。才这么一会的工夫,就给小松鼠取好了名字,看来是准备当宝贝养着了。
“呔~!哪来的小子,把某的小鼠抓了?”突然前面树林里钻出少年来。
只见此人身着锦鸡团花紫袍,腰系鎏银铜束带,脚踏鞣面软鹿皮靴,靴面上还能清晰的看到一个一个铜钱般大小的斑纹;头上一顶亮银冲天冠,前面缀着一粒红绒球,冠带从耳后穿过,绑在下巴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和冠带一起从冠上一直垂到肩膀的还有左右各一条雪白的狐尾。
左手一张牛角挽月弓,身后斜挎着一壶的雕羽箭,腰上吊着一把银鞘小弯刀,从刀鞘上看,要比在渭南时那胡商送给大郎的要长上许多。
再看脸,标准的国字脸,唇红齿白,两道剑眉高高挑起,唯独一双眼睛有些不协调,长了本该是女子才长的丹凤眼,将原本很是俊朗的一张脸冲淡出了些女子才有的妩媚来。
见大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来人怒了,喝道:“说你哩,哪家的小子?不知道这片山林都是某家的么?快把小鼠还与某家,某就不计较你乱闯之过。”大声是大声了,却没有威严。
“哦?”大郎笑了,“你说这山林是你家的,可有凭据?地契在哪?”
“谁会随身携带地契?某从不诳人,此林是某家的便就是某家的。”没想大郎却是没被自己吓到,这人有些急了,上前一步,伸手就要从大郎的肩膀上将小松鼠给抓走。
哪料到那小松鼠却是机灵,一见一只手伸了过来,马上就出溜一下的钻到了大郎的脖子后衣领内,只伸出个头来,冲那人唧唧叫唤了几声。
“你瞧,你说这小鼠是你的,为何他见了你就躲?又为何会和我亲?可见你在骗人。再者,这里是军队的营区所在,这片山林本属朝廷,怎么又成了你的了?我看,定是你躲过了哨卫,偷潜进来的,居心何在?是不是想要探听我大唐军国机*密?我看哪,你定是那胡人的探子,又或者是哪家不安分的,跑来刺探长安军情,这是想要谋逆呀?走走走,与我去衙门理论理论。”
“我看你才是探子,既然知道这里是营区所在,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好呀,正好哪了你送去衙门。”那人一听大郎说的,开始有些慌乱,但眼珠一转,马上就指着大郎,说他是探子了。
三子赶紧一步上前,冲对方直拱手:“这位小郎君,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这里是营区,某便是这营区的一名伙长,这为小郎乃是我军的座上嘉宾,是我家队正请来的,不日即将往长安。”常年在长安混的,他哪能瞧不出来对方是大有来历的?寻常人家根本就进不来,而对方能进来,还敢大声喝斥,多半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再细看了,虽然是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高,但其实真瞧仔细了,也不过是个孩子,大约顶多就比小神仙大那么一两岁而已
。
这可绝对是勋贵子弟!光这一身的装束,先不说紫袍,平常官员只有四品以上才穿得了紫袍鎏银铜带,就是他头顶上那顶亮银冲天冠,却是要比大郎放在营房里没穿的那顶好过太多,没有能工巧匠花上一两两载的工夫是做不出来的。
认真说,按制,大郎的亮银髻冠是属于逾制了,但奈何大郎是白衣,他爱怎么穿,通常都不会有人管。便是如此,进入长安地界后,郭仲达也是委婉的让大郎别再戴了出来,就连黄祝也是言辞凿凿的说衙门一般是不会拿这个来问罪,可真要有事了,就会有人拿这个出来说事,于大郎不利。
就算是不管穿戴,仅是那一壶的雕羽箭的花费就足够一个殷实的五口之家半年的开销,这不是勋贵子弟又是什么?
“你是锦腹蛇的人?”那少年听三子说是这营地的一个伙长,就打量了一下,“看装扮像是,腰牌拿来瞧瞧。还有你的。”又一指二妹。
见少年开口就说出了锦腹蛇三字,三子再也不迟疑,撩起自己的短袍,从内里解下了一面小铁牌很是恭敬的递了上去,二妹的速度也不慢,同样解下了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