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邓夫子口中说的什么大限将至,那也给我甩到脑后头去,通通都不作数了。
傅忌顾念着成贵嫔没能出席,还特地恩准了成国公去探视,又对着骧国的彻侯礼遇有加,乍一看,真是处处圆满,处处都是极致,再怎么笑都不会累,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我是真心以为,这是我最耀眼的时候。
我是真的高兴。
酒喝多了,脸上就容易泛红,我跟傅忌又敬了杯酒,说着便要回去换身轻便衣裳,顺道再让乌梅子给我理理妆,出去时正巧看着李昭容远远也退了场,正扶着宫人往自个宫里走,还是老样子,咳的跟个肺痨鬼似的,叫人败兴。
回头说说李昭容这人吧,可能是窝囊了点,但她活的却很明白,想的也开,可能是底下人离圣上隔得远,媚眼抛了也是给瞎子看,没瞧着贵妃还没出够风头呢么,她一介宫嫔没什么能耐,也没新人们那么不怕死,还不如早点吃饱了肚子回宫,赶紧洗洗睡下吧。
再一个,皇后眼下还被禁着足,除了袁贵人那个蠢货,谁敢这时候给贵妃找不痛快?
女人的心思不好猜,我吃多了酒,人又飘着,全然不知李昭容心中所想,只是很好脾气地觉得出都出来了,也不好叫人就这么回去,便改了路线,想着跟她顺道儿一起走走,说两句话,听着李昭容咳嗽像国寺里的方丈敲头钟,一下又一下的,权当醒神了。
之前皇后疲于应付宴席的大事小事,忙的都快撑不住了,才好说歹说地把大头分给了我,这回皇后倒台了,那真是天上砸馅饼,皇后忙活的功劳挂到了我肩上,大头和细宗全落了我的口袋,唯独李昭容倒一直没变,就是个职业管账本的。
像她这样的脾气和性子啊,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最好,不贪权不贪财的,奴才们看从头她身上捞不到油水,除了给她碰几个软钉子,也做不了旁的,还是得老老实实的补上亏空,好给主子们交差。
我瞅傅忌的意思,估摸着得等千秋大宴之后,才能腾出手来好好理理这皇后的事儿。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皇后再冤枉再狠毒也得靠边儿站,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
李昭容身量不短,但在我跟前就时刻短了一截,就比如这时候,我问她皇后还有没有揪着院判的小辫子不放,嚷嚷着要出来面圣,她也不敢给我说个准话,只管拿好的来应付我,只说:“嫔妾一直照娘娘的意思,不敢往凤阳宫里进,只顾着拿好的吃食和供应送进去.........”
“嗯”我手上用了一点力,握了握李昭容的手,夸奖她听话:“这便是了,本宫知道你一贯是个善心人儿,也不和她们似的爱闹腾,你放心,叫你送进去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坏东西,不过就是看不得咱们皇后娘娘一日日地煎熬下去,连圣上都说了,凤印照样是她的,皇后宫里一切都照旧,本宫也没什么坏心,不过就是想叫她渐渐地忘了事儿,最后再让院判定个失心疯,放心着吧,届时供谁都供不出你来。”我见李昭容面有惧色,笑的更是欢畅:“大不了等你晋了位,本宫容你时时去照应这,咱们一起尽点心,也算对得起皇后娘娘立地成佛,成全咱们这一回了,是不是?”
李昭容还能怎么办?不答应的话,贵妃也能转手就让她得失心疯,既然上了贵妃和贵嫔的贼船,更为了以后自己的在宫里有个依靠,哪怕知道是贼船,还大有可能翻船,她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我送李昭容回了宫,临走前又给她整了整绯色缎面的披风,好声道:“贵嫔许的你什么,本宫约莫也晓得一些,不过本宫心田宽广,不吃你们好姐妹的心,李昭容是聪明人,因小失大这四个字想必还是清楚的、总不见得咳嗽咳多了,脑子也咳坏了吧?”
李昭容吓得差点跪下,贵妃的手温热,她的手指头却是冰凉:“嫔、嫔妾.....不、不敢......”
哼,不敢最好。
我给李昭容整完风衣,扬长而去,只留着她在自家门前哆嗦成一个,半天都没缓过来。
回了昭圣宫,乌梅子又拾掇拾掇,给我换了身提花纱的通袖大袍,袍子是杏黄,比明黄浅了几号,上边的花样很有意思,是葡萄缠枝并着结花长穗,黄底的袍和浅紫的圆点子格外相称,尊贵之余又不失活泼,只可惜美中不足,挑头面时犯了难,我对着镜子还是有点不满意,想了想没什么好怪的,要怪也是怪我不当心,于是顺势就责怪起了在身边站着的乌梅子:“偏凤不好看,压得脑袋都沉了,你去,给我换珍珠的来。”
乌梅子愣了下,很老实地答道:“珍珠板不是早坏了么,珠子都没找着呢。奴婢方才看了眼,珍珠的头面只南公公送来的那一套新的,不过前一阵儿您天天戴着,今日可不成了,今日是千秋宴的最后一天,娘娘看看,要不换个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