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来路不正,从嫦云嘴里说出来我是信的,但从齐开霁这张嘴巴里吐出来,就不得不打两个问好了;我伸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揪着齐开霁的耳朵扭三扭,只等他龇牙咧嘴,疼歪了一张脸,才道:“你一个小小的司膳房副总管,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总不能是趴墙角趴来的吧.........?”
“我伺候我干爹晚上洗脚的时候,他叼着个烟斗,说圣上真是气大了,送进去的御膳一点儿都没动,后来南公公硬着头皮进去送了一盏茶,出来脸色都发青了”齐开霁揉揉耳朵,小媳妇似地看了我一眼,接着道:“我也是才晓得的,你急什么.........”
既然是南翮说的,那基本就差不离了,我从善如流地撒了手,又顺着揉了揉齐开霁的脑袋,他比我还小了几岁,换了身总管的衣裳都瞧着不像个大人,也没普通公公那样,成日顶着一张白面团子似的脸,兰花指翘的比娘娘们还标准,他怎么瞧都像个少年,只是衣裳里头不知道塞了多少棉花才能撑起那个架子,也真是难为他了。
齐开霁脑袋上被揉了两下,刚才那些闷气就全给揉散了,一个副总管,被一个女官揪着耳朵,怎么看都不得脸,但齐开霁自己乐意,静香在一边看着,觉得这人脑子可能有点不正常,被揪了耳朵还高兴起来了,齐公公真人不露相,骨子里还真是欠-虐啊......!
齐开霁自己也很郁闷,瑞贵妃以前就脾气古怪,现在做了女官就更怪了,他承认自己有点贼心不死,可总是这样算怎么回事儿呢?她不拒绝,不答应,但又对所有人对她的好心安理得,并且晓得什么时候该给甜头,什么时候该拉远距离,让人以为她是可以触碰的,但不管齐开霁他怎么努力,却总是碰不到,顶多得一个笑脸,这就顶天了。
他凝视着面前的金丝菊一会儿,这菊花有来头,学名曰金边乾坤带,那花瓣都不朝上翘,净往下长,就像舞姬的水袖,轻轻柔柔地垂在下头,在北地的土没有那个韧劲,把花种撒下去,种上一百年也开不出花来,只有在这宫里,要有人每日细心浇灌,小心伺候着,才能开出娇嫩的花来。
齐开霁对花有研究,还拿牡丹做过菜品呈到御前,那时瑞贵妃刚刚抬举他,让他跟着马进宝打下手..........
这时候念叨这些好像也不太合适宜,他有点灰心,但别过脸,还是那副小媳妇的样子,宫人变脸的本事都练到家了,阴晴不定是主子的特权,宫人哪有资格,他们能做,就是叫人分辨不出喜怒,顶着一张脸,把自己埋进尘埃里,哪日带头掀起土来,也能造起不小的风浪。
齐开霁呆了没一会儿就走了,平阳翁主不肯吃饭,总是要想办法让她吃进去,其实她疯了最好,公孙嘉奥一定无所谓宫里赡养一个疯女人,就跟他养着邬太后是一样的,有口饭吃饿不死人,只有一点最要紧,就是人命不能出,出了人命可怎么办,今日一个贺全明,明日一个孙全明,来的多了,对傅森是好事,可对公孙嘉奥就不一定了。
想明白这点,后头的事儿豁然开朗,越是不能见血见伤的时刻,后宫的乱子顶好越搅越浑,想想绿迤和清滟,这两个明显都不是什么善茬,我对老太后没好感,傅忌的母妃早逝,我嫁过来就没有婆婆,一直都只有个空壳子的陈皇后拦在前头,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老太婆,口口声声要嫦云听其摆布,不听还不行了;
她以为自己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