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你连什么时候得罪过他都不知道,兴许只是一时嘴快,可人家却往心里去了,甚至绞尽脑汁地要把你拉下马,直至挫骨扬灰才算放过。
吕兆年当初指着鼻子骂成国公是老冬瓜老匹夫的时候,怕是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吧。
公孙刿好整以暇地等着成国公把话吐完,又等着他那皇兄给个反应,得亏文官的地位一向不高,所以以奸猾著称的成国公才能顺着杆子往上窜,很自然地成了文官的领袖,索性他这个国相兼国公是新官上任,最是要立威的时候,别说是左将军和三军都尉,便是彻侯都敢当着面辩上一辩。
公孙嘉奥很想就成国公的意思,再让公孙伏都撺掇着吕兆年去送一回死,这样不光兵有了,人有了,脏水也可以顺利地泼到旁人身上,至少天下人都看见了,吕家军奸杀掳掠,敌我不分,而靖国出了这等人物,纵有豫王力挽狂澜,也挡不住这股颓势。
想要斩草除根,也不一定非得用兵。
至少公孙嘉奥觉得很简单,只要能够保证臣子的忠心(暂时的也无妨),再连着下发两道密旨,便能做的八九不离十了。
天蓝蓝,云邈邈,花开并蒂无处找,我途径御花园,看见有两个选侍在里头结伴赏花,一个脸圆一些,一个面孔苦相一些,长得倒是都好看,却不是公孙嘉奥喜欢的那种长相,难怪身上穿的衣衫和戴的头面都过季了,出来赏个花都得趁别的娘娘用午膳的时候,不然太丢人。
我站定不动,看了有一会儿,见这两个选侍结伴朝远处走去,才转身走了。
靖宫的辉煌并非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我以前只觉宫里的一切都是好的,可如今的心境相比从前,已不能同日而语,便是今日这天碧空如洗,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可这宫里给我的感觉却和往日的一样,丝毫没有活气。
我有点害怕,怕这样的深宫,会不会把我的活力也给洗去了。
御花园不过是个小插曲,那两个选侍不知道是真的能够相互扶持,还是无聊时寻得的一份慰藉,我完全猜不出,也不想知道,毕竟宫里想寻觅一份真正的,不会过期的爱太难太难,李昭容和袁贵人倒是实打实地有了感情,但结局不太好,死了一个疯了一个;
而疯的那个,最后也死了。
一路绕着弯地走,我尽量避开人多的宫道,还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自己和彻侯的那点事,公孙刿那块腰牌很值钱,可他却把它随手丢给了我,像是丢一颗石子,丢一根羽毛那样简单,这应该不是单纯的看在我的面子上,而是为了更深远的谋划。
我跟他之间的那点事儿,不花上个三天三夜说不清楚,可我心知嫦云是明白的,就算她不说我也感觉的到,她似乎并不希望我和公孙刿走的太近,哪怕他的目的和我们一样,是可以相互合作的关系。
不多时,我便从毓德宫的角门溜了进去,走的静悄悄,心说闷热的天气最不好受,三伏天还真是难熬,大人都尚且这么热,小孩子那不得热出痱子来了;
也不知道四皇子昨晚睡的好不好,等会儿看见我会不会又要哭鼻子.........
经过小厨房,我依稀听到些声响,像是香桃子和清滟的声音,可侧耳听了片刻,我便发觉这两人说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念叨着嫦云近来照顾四皇子有些疲累,是要炖鸡汤还是炖鸽子汤,这两种和上去貌似也差不多,或者同胡御医那儿讨些益气补身的药材也是好的。
我不动声色,方才静悄悄,此刻更是踮着脚尖,不愿惊动任何一个人。
每次和公孙刿相处一阵之后,我在面对他人时心里总是有一种很莫名的愧疚,以前是对着梦里的傅忌,现在是对着嫦云。
好像除了我,所有人都有自己所坚持的东西,活的谨慎小心,一步都不敢踏错。
齐开霁说我记仇,袁贵人说我心胸狭隘,还是我老爹好,他只说了我脾气差,可胜在貌美又看得开,所以他很放心送我进东宫,因为和太子,甚至是皇帝相处,最怕的就是看不开,一受点委屈就闹着要上吊;
爱哭鼻子上吊的,可不配做他吕兆年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