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一直有想,为什么我对嫦云去行宫的第七天,也就是那个下着暴雨的日子印象深刻,大约只是一种直觉,一种浓浓的不详随着大雨逐渐弥漫至全身,可是我却没有选择避开,像是无知者无畏,明知前方已无路可走,可还是硬生生地撞了上去——以头破血流的代价。
毓德宫刚下了锁,太阳都只探出了个头,我还在热被窝里重温旧梦,小橘子就在外头嚷开了,喊得那叫一个大声:“姑姑、姑姑,不好了,宫人巷的嬷嬷来抓你来了!!”那声音,从十里传到八里,嚷的整个毓德宫的宫人都醒了,包括我。
大清早的来抓人,这就很有灵性了。
说是抓人,倒不如说她们得先抓证据,我得了有限的时间,刚收拾好了自己,就被后头来的两个嬷嬷架住,头发临时盘的圆髻,什么都没戴,只是看着三两个小内侍在屋里头一个劲的翻找,可能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有目的的,但是一直就没找到。
直到几个小内侍在柜子里翻出一只碧油油的镯子后,我明显察觉到身边两个嬷嬷有一种缓了口气的感觉,像是终于有东西可以交差了。
也是,嫦云眼下不在宫里,就是瑀夫人都不能明目张胆地派人闯毓德宫来拿人,总得找个由头,不然只要捱到了皇帝和璟妃回来,这套嫁祸栽赃的把戏就全不管用了。
那镯子我确实没见过,但是没见过,就说明它被人放的很好,藏的很隐蔽,所以我在理柜子拿东西时没发现,以至于旁人来搜查的时候,也花了许多时间。
走的时候,小橘子唾沫星子都快飞了出来,被嬷嬷一个嘴巴的打的偏了头,红了一片,而清滟和绿迤没想到璟妃刚走没几日就又出了事,也是少见的一脸惊惶。
我趁着走路的功夫环顾四周,静香急的掉眼泪,小橘子红着半边脸,拼命给我使眼色,大概是叫我先服软,不管有没有,先认下总是没错的,至少可以免受拷问时的毒打。
在平日诸多熟悉的面孔中,我唯独没有看见香桃子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她不出现,是心虚,还是窃喜,这些我都不想知道。
可我还是不愿意去相信,免得又一次心寒。
就算是做戏,也要做全套,暗室里也有另外两个宫人打扮的女子,跟我一样,都是因为偷窃了主子的首饰给抓起来的,只是她们或多或少是真的偷了些什么想拿出宫去变卖,而我只是很倒霉的陪绑,末了还得接受重点拷问。
我在宫人巷专门关押犯事宫人的暗室里安静思考,没花多少时间,也就差不多都明白了。
这里不管饭也不管水,可能是被上头的什么人特意吩咐过,待遇奇差无比,我和另外两人就活了一晚,也不嫌弃对方身上有没有味道,夜里凉,暗室又阴冷,没的再得了什么病,那真是还没等招供,就先去见阎王了。
第二日我最先醒过来,加上另外两个偷的都不是什么名贵的首饰,我这头却是除了镯子,还另多出了许多五花八门的玩意儿,例如染血的亵裤,倒了一半的决明子药渣等等。
乍一看,还真是铁证如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