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是那么糟糕的一个人,数不尽的缺点和失败充斥着我二十年的人生,整日都在担心会不会因为色衰而爱驰,担心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将来就没有容身之地,我没有想过要去改变自己,只是一味地责怪别人,甚至在去丘祢的前两天,我都在责怪,怪天命难测,为什么说好的生来凤命,到了此刻还不应验。
就是因为活的太糟糕了,所以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呢。
“可是,我不在了,嫦云怎么办,邓夫子怎么办,我的小侄女怎么办?”傅忌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我这时却反而开始犹豫:“我怕,怕我走了嫦云会自暴自弃,还怕............”还怕李昭容和洛之贻不会放过我,我知道她们的死都或多或少和我有关系,更别说那些在东宫就枉死的侍妾,那些女人啊,死前肯定都带着怨气吧;
我怕我跟着傅忌到了那儿会被她们纠缠,永无止境地。
她们一定会让我赎罪,让我忏悔。
可我明明不想忏悔,也不想赎罪啊...............
如果能回到从前,该做我一样会做,不然我的结局就跟她们没什么两样,不过是错位了,换我受苦而已。
“不会的”傅忌说着:“有我在,我会保护你,我们之间再没有第三个人,只有我和你。”他的语气真真轻如春风,像是某种罪-恶的低语:“仙仙,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想啊,想要啊,这样的生活谁不想要呢?
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多好的日子啊。
我是想要的,可是这会儿再说出来,不觉得太迟了么。
面对着最喜欢的人,从少女时期一直喜欢到如今的傅忌,我却开始摇头,像在逃避着什么,内心的困惑汹涌而出,逼迫我只想立刻就转身逃开,可无奈傅忌不放过我啊,他的呢喃已经渐渐变为了质问,毫不留情地质问我:“为什么呢?你到底是舍不下你的妹妹,你的家人,还是因为你最舍不下的,其实还是那虚无缥缈的后位。”傅忌冷冷道:“或许,还有肯许你后位的那个人?”
没有,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傻子,不会喜欢上仇人的,何况他的皇兄还害死了父亲。
我摇头摇得更厉害,急于向他解释些什么,可言语却极为单调,只是大声喊道:“不!我没有!没有!”
可惜傅忌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说着刺耳的话,丝毫不顾及我会不会伤心,只道:“仙仙,你叫我失望。”而后,便恢复了丘祢时的样子,月白色的衣裳,乌黑的发,还有星亮的眼。从头到脚,都是我熟悉的那个傅忌。
“阿忌,阿忌!!”我喊着,不见他有回头,那背影只剩决然,像是决定从此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了。
喊的再凄厉也不见作用,我被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拉回现实,醒来时一片漆黑,只有苏合香的气味萦绕鼻尖,公孙刿点了灯,身上的衣服都没换,看着稍许有些疲累,却仍是关心道:“怎么了,被魇着了么?要不要叫大夫进来看看?”
我摇头摇的很无力,衣衫都被汗沾湿了,脸上也没好到哪去,白的没有人色,嘴唇上华留着做噩梦时自己咬出的齿印,也是憔悴的可以。
公孙刿没有问我梦里见到了谁,发生了什么。他没有离开,只是起身给我倒了杯水,安抚道:“别怕,我在。”
“没什么,只是一个噩梦”我虚笑一声:“我梦见好多人来跟我讨-债啊,有认识的,不认识的,还有洛之贻也混在里头,说败在我手里不甘心,要拖我一起下去。”我漫无目的这么编着瞎话:“血盆大口,牙齿都是尖的,吓都吓死了。”说完还不忘问他:“你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想到来我这儿,不去看你那位侧夫人了?”
“不看她,只是突然想来看看你”公孙刿很自然道:“所以就来了。”
好巧,每次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他就来了,来了之后还安慰我说别怕。
所以一般人的话,很容易就动心了吧。
不管公孙刿是什么目的,至少在这一刻,我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