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后,司针局的人也适时地量完了身量,凤袍需要赶制,可八幅裙却不用,贵妃如今要什么有什么,何况区区两身衣服呢?
公孙嘉奥过来时毫不意外地又看见她底下人拌嘴。
药罐子寸步不让,别的什么都好说,唯独喝药一事,再议再议。
是的,吕嫦云又被清滟欺负了。
她明明记得不差,早上才刚用了胡御医的药,怎么晌午刚过,她刚把帕子上的字给绣完,济贵人带着茂贵嫔来送了块沉香的功夫,面前就又搁了碗热腾腾的苦汁,相思子的苦和黄连的苦还不一样,先甜后苦,宛如相思入骨,光是闻上一闻,就能让人从底下往上冒酸水。
病人嘛,什么都不想,整日就想着吃些甜的。
只是清滟一直牢记着邓藻良的叮嘱,有如参照祖训一般,从来都不敢忘记。
换做静香或许还会心软,趁着旁人不注意给吕嫦云抓两颗蜜饯带着,可清滟却不会。
公孙嘉奥哪有不明白的,知道她这是又借故不肯喝药,一挥手便叫清滟退了出去,自己亲自端了药盏上前,含笑道:“爱妃当初顶撞朕的魄力哪去了,一碗药而已,也值得你跟底下奴才置气。”
“清滟她骗我”吕嫦云不知道她斤斤计较的模样很讨人喜欢,只一味盯着那药,正经道:“这药苦的很,胡御医也说了,一日至多两顿,再多的臣妾就喝不下了。”
可能在她心里罚跪都好过喝药,怎么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却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孩子心性。
“只是一碗药而已,再搁就凉了”公孙嘉奥徐徐搅动着羹勺,好声地哄劝道:“朕晓得你怕苦,来之前特意带了些东西”说着便单手从袖口拿出些什么,一边道:“喏,瞧瞧这是什么。”
吕嫦云凑过去瞧,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小半块儿的桂花糕,被包在一块丝绢里,打开便冒出一股桂花的香气。
她有些惊讶,探询似地看了看他,公孙嘉奥被看的不自在,摸摸鼻子,又假装咳了一声:“怎么,你巴巴地瞧着朕作什么。”
这跟他的初衷完全不一样,明明是想看她满怀感动地扑到自己怀中,可现实就是,吕嫦云完全会错了意思,以为皇帝就是掐着点儿地来督促她,防着她把药偷偷地倒掉,所以没有感动,只有疑惑。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啊.........
公孙嘉奥看着她乖乖地把药喝了,眼中笑意却不减反增,见碗中的确没有剩下多少汤药了,才把桂花糕递过去。
吕嫦云也不客气,当真是苦的厉害,有口甜的正好能压一压,不管皇帝到底是不是来查岗的,总算男人比清滟还好说话些,她也就认了。
喝药的时候,公孙嘉奥一直注视着她,西南前些日子进贡了一批月华缎,宫里除了两位夫人,剩下的就都在她这儿,那料子轻薄不透,颜色也衬她,今日大约是兴致好,才翻出来换上了身,和她往日的素淡相比,着实是娇嫩了不少。
他眼神好,吕嫦云正好奇他为什么老盯着自己的脸看,却不想公孙嘉奥指指自己的嘴角,比划道:“前日朕来时你这儿还没有,怎么今天红了一块儿?”就跟拿了朱砂在上头轻轻点了一点似的。
吕嫦云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许是夜间贪凉,窗户没关严实,叫虫儿飞了进来,被咬了一口半口,不碍的。”
也是,她身娇肉-嫩,皮肤又白,的确是招蜂引蝶的好材料。
那小红点于她而言,反倒添了两丝可爱。
公孙嘉奥忍了又忍,才没有露在面上,只是故作随意道:“你靠近些,让朕再仔细瞧瞧。”
不就是被小飞虫咬了一口么,有什么好瞧的。
她疑惑的靠过去,公孙嘉奥还真仔细瞧了瞧,随后便趁她不备时,轻轻在上头啄了一下。
吕嫦云的感觉很明显,仿佛唇上的触感是温热的,且只有一瞬。
她是毫无准备,神情有些呆愣,不像公孙嘉奥就很自然。
“桂花糕滋味不错”
大约是药汁真的不怎么好喝,公孙嘉奥还稍稍紧了紧眉头,煞有其事道:“不过那药的确有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