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川陷入沉思，脸色也一点一点难看起来。

一千年前，人间灵源无故消失，他自愿进入轮回，以普通人的身份调查灵源消失的秘密。

现在，终于接近事实的真相了，但是关键时候，应小川却生出了一种越来越迷雾重重的错觉。

他感觉得到，妖使的这番话，并不是故意迷惑他，而是发自内心的愤怒。

有那么一瞬间，应小川浮起一个连他都害怕得不得了的想法：天庭地府，其实也不是绝对的正义……

这个念头一起，应小川连忙摇头，将心中的杂念驱逐掉。

不管如何，妖使派遣蝴蝶门大肆杀人和妖，提炼精血喂养冥海渡鸦的行为，已经大大触及了应小川的底线。

他沉声说道：“事情的真相我会查清楚，但是现在，要先制裁你这个刽子手！”

“桀桀，桀桀……”

妖使狞笑起来，一字一顿的森然道。

“好大的口气。”

“你觉得，你有这个实力吗？”

“先破坏冥海渡鸦再说吧！”

“桀桀……咳咳！”

笑声戛然而止，妖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肉眼可见的，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不仅如此，妖使早已化鬼的虚幻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凝成实质，又重新变成了妖身。

“噗……”

突然，妖使狂喷一口鲜血，不偏不倚，正好喷到下方黑河的河中心。

“轰！”

顿时，冥河暴涨，水面颜色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变成血色，从中涌出的渡鸦颜色，也从黑色变成了血色。

哗啦！

十几米的血浪朝应小川和文樱樱席卷而来，后者拿鬼仙剑勉强斩开大浪，这才来到应小川的身边。

“他怎么了？”文樱樱面色凝重的问道。

虽然妖使吐血，但是文樱樱并没有松口气，心底的不安，反而更浓了。

应小川神色依旧未变，自始至终，和妖使对峙的过程中，只有妖使那番推翻先前推理的言论，让他变色。

除此之外，无论是冥海渡鸦，还是妖使的叫嚣话，都不曾让应小川变色。

也包括现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冥海渡鸦大阵，妖使本身就是中心阵眼。”

应小川说道：“要想启动大阵，妖使自身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但是，妖使受伤越大，这冥海渡鸦的威力，会呈几倍增长。”

“什么？！”

此话一出，文樱樱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看向上方那片被无数渡鸦包围的妖使，眼里也是多了一分惧怕。

她的心里浮现四个字：玉石俱焚。

“并不算玉石俱焚。”

应小川能洞悉文樱樱心里的担忧，淡淡道：“这冥海渡鸦和妖使本身有直接联系，现在的妖使，实力怕是能和妖王、敖泷相媲美。”

“但是就算他全力催动冥海渡鸦，对自身的伤害，也不过是重伤而已，并不能让他死亡。”

闻言，文樱樱脸上担忧更甚：“这么说，最后死的还是我们？”

没有说话，应小川抬头看向上方血色的冥河，忽的，他幽幽叹了一口气。

“樱樱，你让开。”

文樱樱让开了，因为她也明白了，这已经不是她能介入的战斗了。

强如她师傅夜魅，都被未动用冥海渡鸦的妖使轻松解决，更别说她了。

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川身上。

“小川，加油啊……”

应小川一步踏出，顿时和妖使一样，立于冥河之上。

此时的冥河，如暴怒的火山，大浪卷天，还伴生着大量冤魂厉鬼的哭嚎声。

他们被封印在冥河中，不断被渡鸦啄食，而那些渡鸦每啄食一口，体型就会变大一分。

妖使嘴角溢血，高高举起漆黑的妖臂，眼里闪烁着疯狂的狂热。

天上地下，都回荡着妖使疯狂的咆哮声。

“该死的天庭地府走狗，死吧！”

“让渡鸦吞食你的三魂七魄，永散于六道之中！”

轰！

伴随着妖使这一声暴喝，整个血河巨震，成千上万的渡鸦朝应小川冲来。

每一头渡鸦的身后，都依稀可见一道血色的冤魂，瞪着眼、吐着舌头，乱爬。

哀嚎声、厮杀声、救命声，响成一片，远远望去，这里仿佛阿鼻地狱，到处都是惨死的冤魂厉鬼。

“呕……”

一旁的文樱樱仅是遥遥一瞥，就脸色苍白，大口呕吐起来。

冥海里，集合了一千年来大部分惨死冤魂的魂魄，它们怨气冲天，一道道虚幻的血柱，直冲云霄，甚至将天上的明月都染得一片血红。

这么多的怨气，让文樱樱这种级别的修行者，只看一眼，就受不了了，灵魂仿佛要被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