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宁昭昭早饭都没吃,平静地开始收拾东西。
颜清沅跟在她身后。
喃喃道:“非要这么急?”
她淡道:“早晚得走。”
颜清沅又不说话了,眯着眼睛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最终他也没多说什么,磨磨蹭蹭了半天,最终还是送走了他的棒槌。
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在那群修运河的官吏之中,一大早的大家早就起来做事了。
结果所有人都看着他愣愣地看着那车队走远,而且还跟着走了一小段。看那样子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追着跑上去了。结果他又停住了。
何令长捧着一本小册子想凑过去跟他商量什么,可是看他那个脸色又不敢去。
一个王爷会被打发到这儿来修运河,而且拨款也没多少,这代表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忠王妃有身孕,不是在京城呆不下去,也不会跟着跑过来吃苦。
难道是昨天晚上忠王妃因为这地儿太破烂了,所以跟王爷发脾气了?
颜清沅自然没心情管那些人,直到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他才有些沮丧的回过头,回了屋。
宋一默默地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又拦住了想凑过去的何县令。
“王爷待会儿会出来,若是没什么实在急的事,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他想他家主子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从来没有分开过呢,今天怎么就巴巴把人送走了?
何县令有些谦卑地笑道:“地方简陋,实在是……”
宋一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失笑,道:“王妃不是不能吃苦的人。您多心了。大约是别院那有什么事吧。”
他漫不经心地解释着,然后回过头又张望着颜清沅的方向。
而此时的颜清沅,回到屋里看了一眼那些按照他的习惯,分门别类,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书,又愣了半晌。
转了个身又看到她在那张简单的梳妆台上摆着一把青玉梳子,打开那个小小的妆奁,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又孤零零地摆着他的几枚发簪。
他突然想起来出发之前所有东西都是她收拾的,连忙转过身打开了摆在地上的箱笼。果然……他的所有衣物和一应生活用具都收拾好了放在那。
因为华侧妃斥过她,“难道婚后夫婿的贴身衣物也让绣娘做”,她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试着做了一件。结果做了一个月正反面都没分出来……
当时他也没告诉她,故意穿上之后神色如常在她跟前儿晃荡。她自己看出来了,还红着脸道,谁没事去盯着看你的裤衩长什么样……
那时候他笑得多开心啊,只觉得这辈子有了这个棒槌在身边逗他,老天也算待他不薄。
他就这么撑着那个箱子,想着她今天离开的背影,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原本还怨她心狠。现在他心里已经一点气性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后悔。
为什么要气她?就为了逼着她心软证明她可以没原则地迁就他在她心里他最重要?
颜清沅你怎么会这么幼稚……
他慢慢盖上了箱笼,心想,她走了,也好……就让她安心在别院待产吧,等那些事儿了结,再把她接回来。
这些腌臜事儿,她能不看,便不看吧。
而此时宁棒槌坐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从她到这儿,看到他,他们俩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
这么想想又觉得想哭,怨他野心为什么这么重。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人家本来就是奔着这个目标一直奋斗,又错哪儿了?
想来想去没想到怪谁,只能怪她自己瞎……
摸到肚子,瞬间就更伤心了。想到颜清沅那个狠劲儿,现在才知道自己所托非人也是晚了。不说他对她的执念一直很吓人,就说她肚子里这个,可是他现在夺嫡重要的筹码。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她喃喃自言自语:“怎么这么容易就让那个混蛋把肚子给搞大了呢,不知道学颜皇后骗他说生了个死胎有没有用……”
要是颜清沅在这儿估计得掐死她。
总之宁昭昭一路胡思乱想,到了燕明的时候,眼睛还是肿的。
燕明这个地方虽然破,但山清水秀,非常适合疗养。先皇在这里建了个别院,晚年还经常过来小住一阵。
当然了,离修运河的地方,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听说宁昭昭来了,洛氏带着阿彤等在门口。
“听说您来了,阿彤非要来接。”洛氏笑道。
她眉宇之间,那种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的哀愁倒是淡去了不少。只是看着宁昭昭,多少还是有点小心翼翼。
阿彤也看着活泼了些,见着宁昭昭就道:“才不是……我只是在这儿看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