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面上总是有些阴郁,看得人人都胆战心惊的。可是今日看来,竟是意外的轻松。
然后众人才看见他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个身量修长的美人。
初见只觉得那女子身段玲珑,虽然素面朝天,却惊人的貌美,一身红色大氅衬得容颜愈发夺目。
可是再细看,见她虽低调地未戴凤冠,鬓边却簪着一支凤头步摇,顿时心下暗惊,知道这原来是宠冠京城的太子妃!
今日太子竟是带着爱妃来临朝了!
“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太子妃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的请安声中,太子略抬了抬手,却是扶了爱妃小心地上了台阶,并未理会那些朝臣,自先入了阁。
身后的朝臣以序列而入,入了阁却见今日文昌阁内莫名竖起了一面巨大的,密实的屏风。
太子殿下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入了那屏风后了!
颜醋缸早有安排,可是自家的绝色棒槌被人盯着那样打量,还是让他从打心眼里不舒服。
因此带了人入屏风,便小声哄道:“我知道你困,你年在这后头呆着,放心,这屏风是特制,绝不透光,你就是在这儿睡觉也没人知道。”
宁昭昭看着那特地准备好的小软塌,小桌子,甚至桌子上还有精致的小点心。她面上有些犹豫之色。
颜清沅又道:“有你在我身后陪着我,我便是知足了的。”
棒槌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她主要是怕颜清沅面上会不好看。但他安排周到了,她也就随他去了。
颜清沅见她点了头,终于是笑了,解了她的大氅,在宫女面前就俯身把棒槌抱了起来,放在了榻上把她安置好了。
宁昭昭在榻上打了个滚,回头双眼迷蒙地看着他。
那眼神勾得人食指大动,面对这等暖室,英俊迷人的皇子,欲语还休的女主子,那些宫女不知道生出了多少心思来。
不约而同地却想着,怪道太子妃一直独宠,勾人本事倒是不小。
可唯颜清沅知道,她其实就是没睡醒罢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哑声道:“在这儿等着。”
这才出去应付朝臣。
宁昭昭把宫女也打发走了,里间没人,又是个安逸独立的小室,只是有外面的声音传进来,也像隔得很远似的,她倒是渐渐放松下来。
棒槌以为是这屏风隔音效果好,却不知道如今那些朝臣心下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心思。
颜清沅说话也语调温柔,他们自然不敢大声,只恐惊了那屏风后的女主子。
太子妃一向独宠,却甚少出来走动。很多事情其实都是道听途说。如今见太子这般不避讳的做派,实在是……
可惜宋顾谨今天不曾来上朝,否则朝中或许还能多一个正常人。
宁昭昭隔着屏风,本来已经在打瞌睡了,突然听见了她的大黑提高了音量,似乎是发了脾气!
她一个激灵就醒了,连忙坐直了身子认真去听。
却是听见这些人在商量挥兵攻打南疆之事。
朝中有一位赵阁老,是早已经荣休,后来被齐帝请回来的。其人刚正不阿,又是老臣,于国于民都是个能说的话的人。
颜清沅倒是把他给容了下来。
听说摄政王直接下令要攻打南疆,他立刻暴起了,道:“大齐屡遭大战,民不聊生,正是与民休息的时候,虽然南疆频频不安,但此时尚不是发动大战之机啊!殿下,大齐已经风雨飘摇,实在经不起这番折腾了啊!”
颜清沅原还耐着性子哄两句,最后火起了,道:“阁老倒是为国为民操碎了心。这皇城被人打进来几次?阁老有脸,本王尚且没脸!”
赵阁老道:“殿下!殿下年轻气盛,可是为了与民休息,脸面又值得什么?”
颜清沅皮笑肉不笑,道:“依了阁老的意思,是觉得本王为了脸面,倒是不管百姓的死活了?”
赵阁老跪下磕头,颤颤巍巍地道:“殿下,老臣失言,殿下一向待百姓宽厚,实非气盛之君。只是如今,大齐已没有国力再战,国库早已空虚,若要再战必得搜刮民脂民膏,百姓,百姓只怕已无力再供奉军队……”
颜清沅冷冷道:“现在不出,那等到人家大军挥兵入京来抢么?”
赵阁老大声道:“殿下!望殿下三思啊!就算一定要佣兵,为何不先尝试招安?实在不行,还能和亲!南疆本是蛮夷之地,若是蒙降我天朝公主……”
颜清沅顿时冷笑出声,道:“阁老倒是愈发有志气了,我大齐的公主岂能入那腌臜之地?就算送公主入南疆,又能维持几年的和平?我大齐内忧外患不断,宗室又有多少公主能嫁?”
赵阁老颤颤道:“便是能换来几年和平,给百姓喘气的机会,也是好的。皇朝公主受百姓供养,也该为民分忧……”
“荒谬!这不是皇朝公主在为民分忧,而是在打我大齐上下举国儿郎的脸!这一仗本王便是咬牙也要打下来,阁老你无须再多言!”
赵阁老颤声道:“殿下,殿下三思,三思啊!”
颜清沅正大发雷霆想拍桌子,一抬臂却猛得听见“刺啦”一声,众人惊恐地抬头看着他。
却见颜清沅的手抬在半空中,看似完好无损,表情非常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