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神情有些变化,柔和了一些,眼里也浮现出了些许柔情蜜意。
“小姐,自从奴婢跟了小姐之后奴婢就发过誓要一辈子伺候小姐,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人,奴婢也不想嫁人。陆英很好,在去西唐之前奴婢就知道他是个好人,可是奴婢觉得我们不适合,奴婢也觉得自己对陆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我们去了西唐,一路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在悬崖的时候陆英替奴婢挡了一刀,几乎没命,那个时候奴婢怕得要死,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撑不住会死,奴婢就什么都忘记了。”
“后来奴婢就想,或许奴婢不是对陆英无意,只是奴婢发过誓,奴婢不想背弃小姐去嫁人,奴婢很矛盾。可是后来……奴婢就想通了,人生难得一次,小姐对奴婢有恩情,陆英对奴婢也有恩情。如果陆英不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人,最后奴婢选择的会是小姐,可是现在,陆英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即便奴婢嫁给了陆英,以后也是一样能继续伺候小姐的!”
“所以……”丹砂深吸了一口气,坦然望着她,“所以奴婢想和陆英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报答,更是为了陆英对奴婢的心意。陆英对奴婢好,奴婢也心仪他!”
听到丹砂的话阮伽南是一阵好笑又好气。
她不知道丹砂还有过这样的想法,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丹砂在她身边伺候一辈子不嫁人的。如果她和丹青,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那留下来也无妨,反正她养得起两个丫鬟,可如果她们遇到了合适的人,那她还是希望她们嫁人,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丈夫,孩子,幸福平稳一生。
不过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
“你若是真心喜欢陆英那倒好,我也希望你和丹青两人能嫁一个好男人,以后过得幸福美满。至于我这里,成亲后你们若是想继续留在我身边那就继续留我身边,不然的话也无碍,伺候的人可以再挑选。但是心仪的人错过了那就不一定还能再遇上了。”阮伽南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着。
她语气之感叹,表情的沉重,差点就让丹砂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过哪个公子,最后错过了,以至于现在说起来才会如此感慨遗憾的模样。
“小姐,奴婢明白。”所以她才下了决心给自己和陆英一次机会。
“行吧,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会找时间和王爷商量一下的。陆英好像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到时候给银子陆英在燕京城里买一处宅子就当是你们的家了。你们的婚事就由我们来办,我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嫁妆的,到时候让你风光出嫁!”说清楚,讲明白了,阮伽南心情顿时大好,小手一挥,豪爽的说着。
“小姐不用破费,奴婢这些年还存了不少银子,足够成亲用了。”丹砂觉得自己不能要小姐的嫁妆。小姐对她和丹青两人一向大方,月钱也够,她们两个平时跟着小姐,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就把月钱还有打赏的银子都存起来了。到现在已经有不小的一笔了,她们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成亲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关于这件事阮伽南可不会听她的,“行了,这件事不需要多说了,一切听我的。你就安心等着吧,等王爷的事情解决了,就轮到你们两个的事了。”
“奴婢多谢小姐。奴婢的事不急,小姐专心照顾王爷吧。”现在要紧的还是王爷解毒的事,如果王爷解毒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她也不会安心成亲的。现在已经不是小姐刚成亲那会儿了,那会儿小姐对王爷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现在她知道小姐心里是很在意王爷的。
她希望小姐可以得到幸福,不像以前那样。阮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王爷才是小姐的亲人。
“王爷的事有老头在呢,不会有事的。你若是闲着没事干了,可以先把你的嫁衣缝一缝。”阮伽南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调侃着说道。
丹砂俏脸控制不住的微微一红。
谁也不知道平阳郡主和凤明阳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平阳郡主在书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才直接离开了宁王府,没有再过来和阮伽南道别。阮伽南虽然有些好奇和怀疑,但是也没有去追问凤明阳两人在书房说了什么。
凤明阳似乎对霸占田地一事胸有成竹,从容不迫,冷静沉着,相比他的淡定,凤朝阳就显得有些焦躁了。因为随着调查的缓慢进行,他发现了不少以往自己不知道的事。他底下的官员竟然十有八九都参与到了这件事中去,或多或少!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他有的是法子帮他们隐瞒,蒙混过去,但是现在调查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凤明阳!他能查到这些,凤明阳自然也能,若是这些事到了凤明阳手里,不用多想他都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了!更让他生气的是这些蠢材,竟然没有一开始就主动来跟他坦白,而是到了隐瞒不住的时候才不得不来跟他坦白,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凤朝阳在书房里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火急火燎的叫来了幕僚想要商量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另一边也不得不派人跟踪凤明阳,试图从他身上将那些证据抢过来。可惜的是凤明阳整日身边都跟着武功高强的护卫,一般人根本就下不了手!
七皇子府,凤朝阳面色阴沉,神情异常难看的看着坐在一旁的贺隆安,阴阳怪气的说道:“既然一心隐瞒,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跟本殿下求救了,贺家自个儿想办法就得了,何需本殿下啊,贺家府上不是还有一个平阳郡主吗?只要让平阳郡主进宫向父皇求情,以父皇对平阳郡主的感情来看,父皇一定会从轻处罚贺家的。”
贺隆安被他的一番话挤对得面色一阵变幻,又是羞怒又是尴尬又是无可奈何。
平阳郡主在贺家就是一尊佛,他们得供着她,但是这尊佛却不会庇佑他们贺家,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
他不是贺淮安那个痴情的弟弟,对平阳郡主他看得很清楚,即使她嫁入贺家这么多年了,但是依然没有把自己当贺家人,她是平阳郡主,她只是平阳郡主。
说起来贺家和宁王也算得上是有关系的,可是谁叫他的好妹妹和阮伽南这个继女关系不好,连带阮常康这个妹夫在阮伽南面前也说不上话。若是早知道阮伽南有今日这样的造化,当初就应该劝住妹妹,让她不要做得太过分了,白朗月都已经死了,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只是现在再后悔也晚了,阮伽南对阮府尚且如此冷淡,更加不用说对贺家了。
“殿下,是臣太过乐观大意了,以为……没想到宁王会这么快就查到了。若是让他顺藤摸瓜,不只是贺家会倒霉,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殿下也会受到影响啊!”
凤朝阳眸色一冷,“你这是在威胁本殿下?”
贺隆安忙诚惶诚恐的道:“臣不敢,臣只是在说实话。贺家既然已经选择了殿下,那就会以殿下为重,为先,这件事怕也是宁王让人捅到皇上面前去的,京兆府大门前的事说不定也是宁王安排的。这也就是说宁王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若是宁王借此机会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胡乱栽赃一通,即便皇上偏爱殿下,不会因此而对殿下失望,但是整个朝廷大臣呢?臣也是为了殿下好啊!”
凤朝阳虽然恼怒贺隆安言语之间威胁自己,但是也明白他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一开始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怀疑到凤明阳身上,但是现在,这件事分明就是凤明阳搞出来的,就是针对他来的!偏偏他底下的那些官员通通都是废物,在事情闹出来的时候不赶紧来跟他坦白,让他想办法将事情圆过去,还拖得没办法再拖了才来坦白……想起来那些人说的话他就恨不得直接拿刀砍了他们!
“你让本殿下怎么办?直接让人杀了凤明阳吗?若不是你们自作主张,隐瞒本殿下至今,本殿下何至于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凤朝阳怒声道。
贺隆安不说话了。
他这不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吗?平阳郡主去宁王府确实是探到了一些消息,知道宁王确实是查到了一些和贺家有关的事情,这些事一旦呈到皇上面前,贺家即使不死也得脱层皮。损失一些利益并不是最重要的,若是因此而招来了皇上的猜疑忌惮那贺家这么多年的经营就全部白费了!
“当初你们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处理好手尾吗?怎么会留下证据给别人拿捏住了?”
贺隆安苦笑了一下,若是他自己做的当然是不会留下什么手尾证据了,但问题是底下那么多人,并非每个人做的时候都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他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去盯着。而且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就算被发现了问题也不大,现在却不是一点点这么简单了。做得多了,时间长了,心自然也就大了,放松警惕了。
这么多年以来,连他自己都就得到底做过了多少,贪了多少人的地,旁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凤朝阳看到他脸上的苦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面色顿时就更加的难看了。黑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谁也不说话。
良久之后凤朝阳有些阴冷的声音才慢慢的响起,“实在不行就丢卒保车吧。”
贺隆安闻言不由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