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去边关?”白朗月听了宇文雍的话大吃一惊,微微瞠大了眼睛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说要去边关?你这个时候去边关难道是要去……”她马上就联想到了和凤歧国打仗的事,双目不禁染上了几分担忧。
宇文雍点了点头,“现在西唐已经被凤歧国夺去了一个城池,节节败退,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只是西唐危险,就是伽南和凤明阳的处境也会很困难。毕竟这场战争名义上是因为他们两个才触发的,若是西唐不能取得胜利,那西唐的百姓定会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他们两人身上。到时候凤歧国再提出交出他们两人,西唐不会不答应的。”
即便他是摄政王也不可能和整个朝廷和西唐百姓对抗,对着干。
白朗月眉头紧紧的皱着,眼里满是憎恶,“那个凤朝阳实在是心思歹毒,竟然想出了会这样的法子来逼迫咱们。明阳都已经让他逼得离开凤歧国了,他怎么还不满意,还不肯住手,非要逼死明阳不成?”
宇文雍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她天真还是在笑皇家无真情,“你这话说的,你自己也不是经历过同样的事?那就应该明白,在皇室中,只有自己的敌人死了才能真的放下心来,不然这如同悬在头上的一柄剑,总担心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成为自己的夺命利器。”
凤朝阳太清楚凤明阳的实力了,凤明阳一天不死,他就一天都不能安心,担心他终有一天会杀回凤歧国,和他争夺皇位。
皇位,就算坐上了,也不见得坐得稳啊。想要坐稳,那就要铲除所有潜在可能的威胁。凤明阳就是凤朝阳最大的威胁。
白朗月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下,“瞧我,都忘记这些事了。”
是啊,她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都离开西羌国,要放弃西羌国所有的一切了,但是那些人还是没有放过她。一次又一次的追杀她,将她逼到绝路。知道她还没有死,清醒过来之后立马又派了人过来想要找机会杀了她。西羌国尚且如此,凤歧国又怎么会不一样?
“你有几分把握?”白朗月神色一正,看着他问道。
宇文雍挑了挑眉,“我既然答应了皇帝出征,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凤歧国那些小喽啰还奈何不了我。等我将他们逼退,退出西唐的边境,稳定下来我就会回来了,不会在边关逗留太长时间的。只是到时候摄政王府就要你多费心了。”
他如果离开了京都,肯定会有人不安分,趁机想做什么。朗月在京都可能会有很多麻烦,光是摄政王府后院那些人就有她操心的了。
白朗月笑了笑,“区区一个摄政王府还难不倒我。你会替你守住的,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她不希望他们一家人再分开。
宇文雍坐到她身边将她搂入了怀里,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轻轻的磨蹭了一下,低声道:“你放心,为了你们,我也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他的眸光幽深的落在了屋子前方的那盏鹤莲青铜灯上,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莫名的冷意,“这些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烦心事了。等我把这些事处理好就寻个时间带你回西羌国,彻底的解决掉这些事,将来我们一家子就不用再担心会被人威胁,被人追杀了。”
白朗月眉心蹙了蹙,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你是不是早就料到皇上会让你去边关打仗?”
“早就料到倒也不是,只是之前派去的将军并不擅长打仗,所以一早就有西唐会吃败仗的心理准备了。皇上不想让我在这个时候再赢得什么声望,可是派去的人却没什么用,没能把凤歧国的军队打退就算了,还把自己的城池给拱手让出去了。皇上再糊涂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犯浑,让我去,若是我能把凤歧国的军队打跑自然是好事,不能那所有的罪过也都由我来承担了,皇上也不吃亏。”这样还正好给了皇上打压他的机会,怎么算皇上都是占了好处的。
他之前只是怀疑,但是并不确定皇上想要做什么。现在的话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对此他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他,他和皇上两人或许早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这个摄政王之位并非他自己要求来的,更非他自己谋划来的,他对皇位也从来没有兴趣。但是貌似只有他自己相信,其他人,特别是皇上,似乎一直认为他在暗中谋划着要这么谋权篡位,一直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
怨恨他不肯放权,怎么不想想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自皇上登基以来,他做过什么了?哪件惠民惠国的事是他做的?他的心思但凡有一点点是放在国家百姓身上,他也不至于在摄政王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
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走到了如今这地步。宇文雍有些感慨,不过心里并没有可惜难受,他和皇帝之间曾经有过兄弟情,但是那些兄弟情早就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了。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彼此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我不能阻止你,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个有妻子,有女儿的人了,还有,你别忘记了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在西羌国的。你难道不想看到他,不想真正的一家团聚吗?”白朗月说道。
宇文雍不由得沉默了。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西羌国,脑袋都有些疼起来了。
他们这做父母的是不是太失职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好像都从来没有参与过他们的成长,付出过什么关心……他们是不是太失败了。若是将来到了西羌国,儿子对他们的态度还能像伽南这样,他们还能这么幸运得到他的原谅吗?
宇文雍有些不确定了。
看到他有些凝重,眉头紧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叹了一口气,劝慰道:“你别多想了。他在西羌国应该过得很好。当年我们离开的时候把他托付给了阿衡,阿衡是我的好友,一定会照顾好他的。若是到时候他不认我们……”她沉默了一下,最后才道:“不认我们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他,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不会强迫他。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机会弥补他,不愁化不开他的心结。”
她心里自然是有些担心难过的,但是或许因为她是西羌国人,在子嗣方面更重视女儿。而且西羌国的女人不同西唐和凤歧国,婚后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丈夫儿女身上,西羌国的女人即便是成亲了,心思也是放在事业上的,家庭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她们心里装的更多是地位权势。
如果他们的儿子心里怨恨他们,该做的她还是会做,她对他自然会和对伽南一样,他若是不愿意认他们,那就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会打动他的。
白朗月对这件事是想得很开的,她骨子里还是有着西羌国女人独有的刚强冷静,思想也还保留着西羌国女子才有的独立开明豁达。如果她是西唐或者是凤歧国传统的那些女人,估计会非常伤心难过了。在西羌国,一辈子不成亲不生子的也是大有人在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宇文雍叹着气说道。
如果那孩子不认他们,或者是怨怪他们,那也是他们做父母该受的。生而不养就是他们的不对,不管他们有什么借口原因,都不见得值得被原谅。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女儿。
想到自己的女儿,宇文雍微微有些难过的心顿时舒服了不少。然后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般这么好说话。
宇文雍这会儿是压根忘记了宇文伽南这么好说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还没有相认时候她和凤明阳承了他一枚月华果的恩情,所以才会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很快就接受了。当然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是现代人,并非真正的原主,心里对他们自然没有什么怨恨了,有这么一对身份显赫的父母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啊。
“那你去边关的事是不是也要告诉伽南他们一声,让他们也好早点做好心理准备。”他离开了京都,很有可能会有人趁机找伽南和明阳的麻烦。
宇文雍眸色闪了闪,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嗯,我明日找时间和凤明阳说说,还有彧谦。这次去边关我会把彧谦也带去,摄政王府的事就要你们多费心了。有些事也要提前和凤明阳交代一声,我们离开之后就剩他一个可靠的男人了。”
希望凤明阳可不要让他失望了。
第二天早朝,皇上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宣布摄政王会亲自领兵出征迎战凤歧国军队。摄政王一派很是意外和惊讶,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有一种可能尤其明显,纷纷站出来反对。皇帝一派自然不会给机会他们反悔了,也站了出来一一将他们反对的理由又驳了回去。
当然了,也有对宇文雍有着莫名自信心的人,心思都不知道拐了几个弯,一下子就想到摄政王和皇帝僵持了这么多年的关系,或许眼下就有一个改变的机会。这么一想非但没有反对,反而是支持了。如此一来一时间摄政王一派倒是有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最后还是宇文雍自己站了出来,面色淡然的说了一番话,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势,当然了,最后不忘说清楚讲明白,他会领兵出征完全是皇上的主意,并非他自己的意愿。他这话一出顿时就把皇上气得够呛,恨得牙痒痒的。临离开之前还不忘给他挖一个坑,其心可诛!
若是他在边关出了事,他这个皇帝也肯定会惹来无数的怀疑和指责,再联想到他们两人多年的恩怨,外人不难猜测这其中的故事,他势必会背上骂名。如果能毫发无损的除掉宇文雍他当然是高兴,可要是迫不得已非得牺牲一些什么,那牺牲一点名声除掉宇文雍倒是很划算的。
名声算什么,史书算什么,那都是最后胜利的人说了算。失败的人是没有资格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