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帝登基,京都的一切似乎已经逐渐的进入了正常的轨道,秩序也慢慢的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大街上也重新热闹繁华了起来。而且秋高气爽,不少贵族都从压抑中缓过神来,迫不及待的坐上马车,带着家人出城游玩散心,或是拜佛,过去几个月沉重的压抑感已经不复存在了。
人都是健忘的,新帝登基,朝廷上也大换血了一次,很多太上皇时期的官员或是被抄家灭门,或是被贬官,原地不动的几乎没有,可谓是输得彻底。反倒是摄政王一派和中立一派的人赢得彻底,特别是摄政一派,现在可没有人比他更得意,更风光了。
宇文彧谦也在逐步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亏得他也是一个聪慧的人,而且自小就跟在宇文雍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官场、朝廷上的事情,不然的话他这个皇帝估计是要出大丑,被人嘲笑不已了。
之前朝廷上重新洗牌,有些空缺的职位宇文雍已经先一步填补上了,但是有一些却还没有。宇文雍很快便重新任命了一批,都是些年纪较轻的。有些是以往被太上皇一派刻意打压的,有些是职场新贵,有些是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出来的。
宇文雍借这次机会端了不少京都大家族,引来了京都士族的恐慌。若是宇文彧谦不能将这些士族大家安抚下来,等矛盾积压在一起到了一定的程度势必会引来再一次的动荡。皇权和士族之间的斗争不管是哪一方输哪一方赢,对西唐和百姓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宇文彧谦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做出了安抚的姿势,倒是把那些心里积压着不满有些不安躁动的大家族给抚平了毛,还对他感激了起来,对他这个新皇也接受得很快,臣服得很快。这省了宇文彧谦很多麻烦。
如此半个月下来朝廷上的事算是稳定下来了,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对朝廷上的事宇文彧谦也越来越上手了。看起来很是勤勉的样子,比太上皇靠谱很多。
但是实际上宇文彧谦内心苦得一批,时刻都在想着撂担子不干了。他真的是有太多的事要干了,安抚下朝廷大臣和京都贵族的同时他也开始着手调查起了先太子的事。大家都知道他是先太子的儿子,对于他要重查当年的事也是意料之中了。
总不能皇帝的父亲在历史上是个有污名,搅和进了蛊毒案的人。
关于这件事宇文雍手上倒是掌握了不少证据的,有了这些证据调查起来就不是难事了。大家急着讨好新帝,自然是铆足了劲儿,争相表现,效率就奇高了。以往一桩案件要查个一个月,甚至是更久是常有的事,总之就是拖拖拉拉,不是重要的案件就是能拖就拖。
可是这会儿这么大的案子,而且过去的时间又那么久了,三司倒是很快就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在入冬的时候就将调查结果呈到了皇帝的龙案上。也不管这结果是不是会牵扯到太上皇,又会对朝廷造成多大的动荡影响。
宇文彧谦拿到结果之后自然是立刻就开始着手处理了,对太上皇也是毫不留情,真相是什么样的就什么样。而当年案件中牵扯到的人到现在几乎都已经不在了,或者是前一个多月抄家灭族了,所以对朝廷来说倒是没有引来太大的震荡。
当年的事查清楚了,先太子确实是被冤枉的,宇文彧谦自然是要追封自己的生父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正个京都,毕竟是昭告了天下的事,转而又传到了太上皇那里。
太上皇本来就一再受刺激,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要不是上次宇文雍命令太医必须吊着他的命,说不定他还真撑不了多久。
宇文彧谦是根本就不想来看这个人的,但是查清楚当年的事之后他想了想还是来了。
太上皇人醒着,就是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瞪着人。
宇文彧谦看着眼前这个异常憔悴狼狈的人,很难想象他就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以为自己面对这个人一定会很恨,恨不得掐死他又或者是会愤怒的质问他。但是事实上没有,他似乎很平静,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激动之情。
于是沉默了一下他才说道:“孤已经追封父亲为明成帝了,而且孤还已经为你想好了将来的谥号。”
太上皇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想要说出一句话,却只是费力的从喉咙里哼哼声和噗嗤声,面色很快就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哦,你想问孤给你想了什么谥号?告诉你倒也无妨,只是你可得承受住了,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会让孤很难办的。你的皇位是抢来的,而你当了皇帝这么多年却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和皇祖父相比其实也没有差多少,再加上你对摄政王做过的事……所以孤就为了想了一个很贴切的谥号,就叫废帝。”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眼睛看着床上的太上皇,脸上微微带着笑。
太上皇听了他的话激动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喉咙里挤出了愤怒的嘶吼声,眼睛瞪得几乎要脱框而出,眼珠子甚至逼出了血丝。
“皇上,太上皇,你可要保重,千万别一下子就气死了,你这样的话这废帝可就会立刻落到你头上了。其实这样也好,总好过孤现在就废了你,将你贬为庶民吧?这样算来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呢。”宇文彧谦幽幽的说道。
“不想背上这个谥号,那你就好好活着吧,看着孤是怎么做皇帝的,看着义父是怎么风光无限,摄政王繁盛百年的。以后这里除了伺候的人应该是没有人再来了,太上皇就好好养身体吧。哦,对了,凤歧国那边,相信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我们把消息压了压才传了过去。你说凤朝阳那人知道这个消息他是高兴你这个威胁解除了还是该担心凤明阳会回去跟他抢夺凤歧国的江山呢?”
说完宇文彧谦缓缓的站了起来,抚了抚自己的龙袍看也不看床上激动得一直挣扎不停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太上皇,径直走了出去。
他站在台阶下回头看了眼这座宫殿,心里想道等到这人死了,这宫殿或许应该好好重新修缮布置,拿来作他用比较好。
确实是如同宇文彧谦说的那样,西唐京都发生的事因为被刻意隐瞒压下的缘故,等传到燕京的时候京都这边已经早就一切成了定局,朝廷也稳定了下来。
凤朝阳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上刚刚收到的密信,他还傻子似的左右前后重新看了又看,内容还是那样的内容,没有丝毫的变化,更加没有暗藏着什么密语之类的。可是他依然是难以置信,西唐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呢?
西唐皇帝禅让退位了,登基的人却成了宇文雍的义子,那个叫宇文彧谦的?还是曾经和自己合作过,最后却被算计了一把的人,他怎么会是西唐先太子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凤朝阳万万不能接受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样!
宇文彧谦若是当了皇帝,那凤明阳夫妻……一想到这一点,凤朝阳就控制不住的大发脾气。书房外守着的人连忙去请朱先生了。这个时候大概就只有朱先生敢劝太子殿下了。
朱先生很快就过来了,在门口敲了敲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进来的人是朱先生,凤朝阳这才收回了阴冷的视线,面色却依然十分难看。
“太子,可是西唐传回来什么消息了?”
朱先生一问,凤朝阳面容顿时扭曲了一下,咬着牙恨声道:“西唐换皇帝了,新登基的皇帝是宇文雍的义子,宇文彧谦!他是西唐先太子的儿子,当年西唐蛊毒案的时候先太子的儿子被乳母换了出去,后来才被宇文雍带回了摄政王府养了起来!宇文雍根本就没有死,这一切都是阴谋,是他设下的陷阱!是圈套!”
而他居然还相信了,沾沾自喜的以为马上就能除掉凤明阳或者是宇文伽南,没想到,自己以为是棋子的人才是下棋之人,他们倒是成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