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情不自禁扬起的弧度宠溺柔和,是柳如意从未见过的样子,如此倾城倾颜,可惜呀…想到这里,狠意从眼底一闪而过,捏杯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恙儿果真有了心上人。”柳如意的话让问无恙醒过神来。
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问无恙敛了敛笑容,然后又恢复往常平淡,“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说与东方夫人听。”
柳如意轻哼,敛起刚才矫揉造作架势,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既然问少城主退婚心意已决,作为长辈我也不便说什么。虽然我们东方世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比不得问天城,但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今日被人上门退婚,这要传到江湖,指不定被有心人染描成什么样…”说到这里,柳如意故意一顿。
终于步入正题了,问无恙冷笑,勾起一丝嘲弄,“东方世家送来的聘礼我已命人如数奉还,为表歉意,又多送一倍的珍世稀宝当做赔罪,届时我会对外宣称,是我一人过错与东方世家无关,??不知无恙这样做,可否保全东方世家颜面?或者东方夫人有更好的建议?”
“呵呵呵…”柳如意掩口大笑,眼睛却在问无恙脸上打转,见她耳垂泛红,笑声更甚了。
案几上紫檀炉熏香焚绕,平静无惊的水面撩起波折,亭台内唯一人肆意横笑,越发地阴森森。问无恙端坐不语,听这笑声闻这焚香,内心越来越不踏实,似有东西乱窜鼓动,挠的她心尖痒痒。
柳如意笑了一会儿又开口,“问少城主好谋虑,只不过你要对外宣称你怎样的过错呢?是早已有了心上人欺我儿感情?还是问天城看不起我们这小门小户,过河拆桥不仁不义?”
对方脸上的狞笑在问无恙视线内模糊,她摇了摇头想要保持清醒,但没有一丝成效,骨子里的炽热越来越猛烈,越想压制就越渴望。
问无恙终于意识到不对,低头看了一眼刚才喝过的茶水,顿时怒火攻心拍案而起,“你在茶水里放了东西!”
“呵呵呵…”柳如意笑着站起,终于撕破刚才的假面,露出本该有的阴狠,“问少城主好内力,服下西域’欢情雾’居然撑到现在发作。”
闻言不禁一惊,那种悸动稍纵即逝,问无恙不再与她废话,提步就要走。
“没看到问少城主步伐不稳,还不赶紧去扶着。”柳如意示意身边丫鬟,实则要拦她去路,问无恙怎不知她这点心思,手掌催动内力将拦在前方的人打入湖中。
走到水廊中央,听得一阵骨哨声起,本该涟涟的湖面突窜二十几个黑衣人,手握长刀,目露不善,将问无恙团团围住。
但凭着内力强行压制,白皙如雪的脸上渗出细细汗丝,连藏在衣袖中的拳头也止不住打颤。原来这是柳如意算计好的呀,问无恙一怒,从腰间抽出软剑,短暂清醒的理智告诉她要迅速杀出一条路,然后迅速离开。
被叫到湘月楼后厢房的东方羡已坐等很久,听得下人说他母亲要送他一份惊喜,可是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什么踪迹,于是便出了屋。
走在院子里,见一些下人搬运东西从他身边过,东方羡不经意间一瞥,顿觉得这些东西很眼熟,再一看终于想起这是什么,这不就是送到问府的聘礼吗?
“这些…这些哪来的?”虽心中有了明确答案,但东方羡还是止不住问道。
见少爷脸色不对,下人们忙停了手,“回少爷的话,这是问少城主派人送来的。”
“无恙?”那绝世容貌浮现眼前,东方羡回了神急问道,“无恙她来了?她在哪?”
“问少城主好像…好像被夫人叫到水榭阁了,说是有重要事情谈。”话音刚落,东方羡心急如焚,朝着水榭阁过去。
等东方羡赶到时,老远就看到厮杀场面,每走近一步便看的越清晰,被黑衣人围住的女子犹如笼中折翼的鸟,在做困兽之斗。
受药劲控制,问无恙越感昏沉,天旋地转拿剑不稳出招有偏差。本来她的长相就堪称绝色,这么一来,身上清冷气质褪去大半,留下愈加迷人的魅惑。
眼眸低垂迷离,红唇娇艳欲滴,红晕弥漫脸颊,舞剑姿势映衬的腰肢盈盈似水柔,一举一动都无限风情。这不由得看痴众人,连这些黑衣杀手都不舍得在她身上用剑烙下血痕,只是在她身边围绕拿剑防备。
“咚”一声响,问无恙身形不稳,以手撑剑单膝跪下,墨发风中凌乱,遮住她大半张脸,不知她是如何表情,但一定是让人乱了本性的那种。
柳如意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状况,踱步从亭台朝这里走来,一身华贵地站于距离问无恙一丈之外,毕竟在问无恙没有完完全全倒下之前,她是不敢靠近的。
“问无恙,纵你武功再高超,内力再深厚,只要饮下’欢情雾’,十二个时辰之内不找男子救你,你就会经脉暴裂而亡。”
“母亲你说什么!无恙饮下欢情雾!”闻声抬头一看,正是东方羡从黑衣人身后匆匆赶至。
怕这个孩子心软要感情用事,柳如意疾步到他身旁拦住他,不让他靠近问无恙,抑制住他的同情心。
“羡儿你听我说,母亲见你因退婚一事心烦,所以便着人去问府请来问无恙,看此事还有无商量余地,没想到她居然铁定心退婚,而且还将聘礼如数驳回,这不是要我们东方家难看吗?”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使用如此卑劣手段,若是让问世叔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无恙醒来更不会同意婚事…”东方羡急了,硬要去检查一下半蹲在眼前的人,却被柳如意猛地拉住。
“你这孩子傻呀…”柳如意抹唇一笑,看了一眼问无恙,只见撑剑柄的手颤动厉害,软剑成弓形,怕是清醒不了多久了。
“我已命人告诉问府来的小厮,就说你和问无恙有事情谈,他们暂会放下戒心在楼外等候。我看问无恙撑不了多久了,若现在你心软放了她,那可真就功亏一篑,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但若你趁此占有她,一切都还有挽回的可能,问府的人也不敢将这种事情声张。”
“可是,这…”听了柳如意的话,东方羡犹豫了,况且中了欢情雾,问无恙她要想活命就必须找男子救她,那个人为何不能是自己呢?
当胜负心被激起时,那蹲在地上的人抬了眸看向东方羡,只一眼就让对方浑身打颤,某个部位被唤醒。
只见问无恙眼睛半眯扑朔含笑,眸光似水柔情,红唇欲张还合,勾出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风起时额前碎发肆意轻拭本就红润的五官,下巴微抬似等人亲泽。
东方羡哪见得过这样的问无恙,偏偏这时她还开了口,叫了声自己名字,“东方羡…”只此三个字,魅音十足,又带着略略沙哑,酥到人心窝中。
东方羡完全傻愣住,喉结不自主动了动,像是被声音完全蛊惑住,没有自己的思考意识,身子顺着声音的牵扯向问无恙靠近。
此刻他心中狂喜,慢慢伸手过去触摸,再近一点再近一点,问无恙就是他的了!见问无恙已情动,柳如意终于放心,使了眼色让其他人退下。
几乎是柳如意转身那瞬间,一个鼓刺耳膜的哀嚎响彻整个水榭亭台。发生了什么事!瞳孔猛地一张,柳如意迅速转身,然后整个人就傻住了!
问无恙左手锁拿住东方羡左肩,五指恨不得透过他衣服插入肌骨里,右手持软剑架在他脖子上,因用力过猛而颤抖,剑刃已划破肌肤露出血痕。
软剑寒光凛人,血迹成滴顺着剑尖汩汩而落。比剑刃还要冷冽的是东方羡肩膀后的那双眼睛,完全不能用狠戾阴冷来形容。从黑色瞳眸蔓延出的血丝遍布整个眼球,恐怖如斯嗜血残酷,带着浓厚的煞气。
这双眼睛恐怖的厉害,让人不敢再看,绕是那些多年杀手也被问无恙此刻目光震慑住。
柳如意急忙移了视线,但见作为人质的儿子东方羡,俊秀的脸庞已被苍白代替,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下,和着地面血迹混为一体。右手腕被左手狠狠裹住,血迹顺着指缝不断流出,衣袖被红色渲染,就连衣服上也有点点血迹。
问无恙她…她割断了东方羡的右手经脉!这个意识让柳如意差点昏厥,若不是身后有人扶着,怕是要晕倒在地。割了右手经脉可就拿不起剑,运不了功,要习左手功!
没想到此女子有如此惊人意志力,一瞬间所有场景无声,只听见那女人声音,“东方夫人若还不肯放我离开,那东方公子的命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动了动手中剑刃,这下伤痕更甚,离大动脉只差分毫。
“问无恙,你千万别…”柳如意彻底慌了,怎么也没有料想到问无恙刚才那一瞬情动模样是装的,蓄势待发等待时机呀。
所有人赶紧让开道,问无恙提着东方羡离去,有这个王牌在手,柳如意不敢轻举妄动,血迹顺着他们步伐拖了一地。
从水榭阁到大门口毕竟有段长距离,而且一人神智强撑行路不稳,一人受了伤痛苦,一路上所有的下人见势不妙赶紧让开路不敢围前。
问无恙利用内力强行压制,为了保持清醒又狠口咬了舌尖,鲜血顺着齿缝流出,让本就红润的嘴唇变得更加红润。
可是体内那股躁,热完全止不住,问无恙能切身感受到,每寸肌肤已点上火,烧的她痛苦难耐,烧的她脑海里只留那人身影,那种见不到摸不着的感受要碾碎她的理智,痛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段路程漫长又难熬,真有一种一了百了的恨意,可是自己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她,她问的那个问题自己还没有如实回答呢。
不!绝对不能这样!问无恙又咬嘴唇,那种要见江流年的盼望又强撑大脑。转过回廊看到大门,似乎那人就在门外等着她,不,那人正笑意盈盈向她伸手,问无恙步子不由得加快,连握剑的力度问减了许多。
正在门外整顿马车的问府小厮,见自家少城主这副狼狈模样出来,赶紧喊了一声正在和东方家对接聘礼的福伯。福伯见势大骇,急忙去迎接问无恙,又见好多黑衣人和柳如意,心里大概明白些什么。
“都别动!”福伯接过问无恙手中软剑,将东方羡重新劫持,而另一边的问无恙早已不堪内力过度消耗瘫了身子,小厮见状赶紧去扶。
“给我滚!别碰我!”在将要触到时,问无恙冲那小厮怒喝,眼神可怕的让人不敢逾越。
有了东方羡在手他们不敢靠近一步,问府一众人急忙上了马车,扬鞭催马紧忙往问天城赶,在快要到达问天城时半路将东方羡丢下去。
问云帆在家坐立不安,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果不其然听小厮来报,“不好了城主,少城主出事了!”坐在位子上的人一惊,直接起身冲出去。
只见福伯抱着昏迷不醒的问无恙匆匆进院,“快去请易神医!快去请易神医!”
“年儿…年儿…”怀中人喃喃呓语,眼睛微张不张,直到眼皮沉重再也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