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没有石脂水,你们这些武器就都用不了了?”
他一再坦诚,“自然。”
周乐平已经分辨不清他所说是真是假,说是假,但他说的有模有样,泰然自若,不像是撒谎,说是真,这么重要的事他就这么不遮不掩的告诉自己,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真的不是在诓我?”
“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
她奇怪,“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告诉我这些?”
祝观良点点下巴思索半晌,忽道,“大概觉得我也有做昏君的潜质吧。”
石脂水是祁国机关术的关键,如若两军再次对垒,赵国能拿住祁国机关术的这一弱点,下一战必胜。
可是光她知道有什么用,白镭不知道,诸军将士不知道,下次对上一样会输得很惨。
祝观良在她脸上拢一把,亲切又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起问了吧。”
祝观良的坦诚忽又让她心里弥漫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莫名又像钝刀子割肉,一下一下又一下,难受,可偏偏又说不上来哪儿难受,心里纠结,总觉痛苦。
“没了。”
扪心自问,祝观良做的已经足够好,污蔑她叛国的事虽然足以让她对他剥皮抽筋,但恩怨两消,他还救过自己呢。
周乐平心里乱的很,失魂落魄的,此种情形就像书中常说的忠孝难两全,她现在不止是忠孝难两全,更是忠义两难全,个中煎熬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晓得。
她恨是真的恨祝观良,但这恨并不能完全泯消那些她受过的他的帮助跟恩惠,但敌对的两国,各有立场,即便他是恩人,也只能把他当仇人。
祝观良敏锐察觉到她的变化,与她并肩而行,在明晃晃的月亮地下,仿佛踩在光辉大道上。
“赵国这一仗输的并不丢人。”
祁国虽然对各种战事一向都是不参与不过问,一直以来都是置身事外的,但尽管如此,也不能就这么忽略祁国的战力,人家不声不响的,其实可厉害着呢。
石脂水祁国并不盛产,反而是赵国物产丰富,其实早些年打的主意是通商,但这玩意儿在赵国是用不上的废品,通商买石脂水,等于是告诉赵时谦,这玩意儿大有用处,把弱点主动暴露出去,被人揪住小辫子那可不是玩儿的。
后来才想到打仗,但打仗总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也就是祝观良充作大夫留在周乐平身边的原因,只不过没等他们先宣战,赵时谦倒先忍不住了。
周乐平鼻子微酸,眼眶微红,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我们赵国人个个儿都是好样儿的,要是有你们这般的武器,一定不会输的。”
“是,都是好样儿的。”他轻声笑,有点哄孩子的意思。
“这一战的名义是什么?”
她心里还是在乎,赵时谦是打着救她的名义来,还是打着清剿叛臣的名义来的。
“都这个时候了,在乎这些还有用吗?横竖你现在都已经是罪臣了。”
是啊,在乎这些还有用吗?
对他来说没用,但对她来说有用,她希望甚至祈盼着赵时谦能相信她,但同时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赵时谦不能忽略众臣跟百姓的意见,相不相信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