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平跟锅台不对付,她这辈子跟锅台的缘分,大概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下厨之前,厨房的厨子提出要留下来帮她,周乐平说不用,把人都赶了出去,因为怕祝观良能察出迷药的味道,所以药膳特意用苦荆做料,苦荆的味道比较冲且刺鼻,就算他长了只狗鼻子也很难察觉出来。
不过人生头一次下厨,简直比习武打仗还要难,锅台底下烧着火,苦荆要先入锅炒,她扔一把苦荆下去,就转身找个盐罐的功夫,再回过身来,锅里的苦荆已经变成了一把焦黑焦黑的干菜。
门外的厨子闻到里面传来的糊味儿,不禁为他们的五皇子狠狠捏了把汗。
糊就糊吧,糊味儿更刺鼻这样他就更闻不出来了,不过做菜显然是不行了,她灵机一动,舀了一瓢水,干脆做个汤吧。
她兑了两瓢水进去,又洒了两大勺盐巴,顺手又打了两个鸡蛋,搅和搅和,觉得还是缺点什么,正好旁边绳上挂得有腊肉,就又片了几片扔进锅,锅台边还有糖,又大手一挥放了两勺糖,什么辣椒土豆,直到熬成了一锅浓汤才罢休,出锅前把她自个儿磨的迷药放进去一些,搅和匀了,才盛出来端出去。
厨子看她端了一锅黑漆漆的东西出去,狠狠皱了皱眉,这不该叫药膳,应该叫夺命丧魂汤才对,服此汤者,一刻之内必定七窍流血腹痛而亡!
汤端上桌,周乐平一脸“求表扬”的表情看着祝观良,“怎么样?”
祝观良蹙着眉头,在想如何表达才不会伤害到她,要是硬夸色香味俱全多少有些昧良心,心中斟酌半晌,最后只得道,“看起来......像是糊了。”
周乐平一时没留神,擦擦额头上的汗,结果蹭了自己一脸的锅底灰还浑然不知,“是糊了,头一次做没把握好火候,不过你尝尝,味道......应该还是能够入口的。”
祝观良手里一把勺子搅啊搅,汤送到嘴边又放下,迟迟喝不下去。
周乐平脸上的表情逐渐被失望代替,“实在难以下咽?要不你就尝一口,好与不好多少给我个建议,我下次也好改正,我也知道自己厨艺不精,但至少给个面子好不好?”
最后那句“好不好”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都在祝观良心头拨了一下,叫他心肝都跟着颤了两颤。
她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表情有点可怜,有点期待还有点失望,这些情绪糅杂在一起,变成了别样的可爱,祝观良微一抿唇,重新舀了勺汤,这次毫不犹豫送进嘴里。
在他喝下汤的那一刻,周乐平胸口恍惚被什么刺了一下,有点疼,还感觉闷闷的,像是压了块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不陌生,周乐安入宫和赵时谦册封她做贵妃的时候她就有过这种感觉,可这种感觉印证在赵时谦身上不奇怪,怎么她对祝观良也会产生这种感情呢?
她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像是有千万根线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这汤的滋味说实话,胜过天下间所有难吃的食物,入口苦涩,回味却同时兼具齁咸与齁甜,就是一个人闭着眼做恐怕也难做出比这个还难吃的东西来。
祝观良脸上青黄交错,虽然难以下咽,但他还是艰难的咽了下去,评价也十分中肯,“味道不说,但菜总算是熟了,你第一次做不容易,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