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平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祝观良笃定她一定会留下来帮自己。
果见她神色暗淡下来,接过折子,点点头,“那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
祝观良把她拉到腿上坐下,“想去等闲下来了我陪你去看看。”
“再说吧。”
她把鞋还给他,捧着折子回到床上,忽明忽暗的烛灯下,她脸色也阴晴不定,抿着唇,千言万语压在心头,可就是倔强的一言不发。
第日一早,祝观良上朝走后,周乐平也换了身衣服去了趟织造院。
姜轼死后,织造院就没有一个能真正独当一面的管事了,这段时间祝观良又忙,织造院里很多事都顾不上,于是就乱了套。
周乐平拿着图纸,比对着桌上做成的机弩,拿起来试了两箭,失望的摇摇头,“这就是你们做出来的东西?连最先开始报废不要的那批都不如,战场上武器就是生死的筹码,这样的东西能拿上战场吗?”
一边的匠师道,“娘娘明查,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都是根据图纸做出来的,一分一毫都不带差的。”
意思就是画师的错。
画师肯定不服气,立马站出来反驳,“你放屁!我们的图纸也是一分一毫都不带差的,从开始设计到最后出图那都有层层勘验的,就是你们做差了,自个儿没本事还怨别人,你要不要脸啊!”
画师们跟匠师们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周乐平夹在中间两个耳朵被吵的嗡嗡响,两伙人唾沫横飞,一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
周乐平把机弩往桌子上一拍,机弩从中间裂成两半,周遭瞬间安静了。
她指着图纸上的某一处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本宫要是没记错的话,一月前皇上就已经把新的机弩设计图送到织造院了,别的地儿都改了,这儿怎么不改?当我不懂糊弄我是不是?”
又揪着匠师的领子拉他过来看裂成两半的机弩,“用的什么木头?虫都蛀到芯儿了做的时候就没发现?以前用的都是柏木,现在你用松木,是不如之前的结实,但好坏你也不查查?这段时间都是这么敷衍了事的?要钱的时候张嘴挺快,钱要到手就给我看这个?贪了不少吧?”
匠师总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娘娘明查,这......这只是样品,其余的可不是这样的,臣哪儿敢贪啊,都没有的事,您不能污蔑臣啊!”
“你们这样儿的我见得多了,觉得我外行,随便糊弄糊弄就能过去是不是?”再回头看一眼画师,“行啊你们两个,戏演的不错,钱到手了是打算五五开啊还是怎么着?”
那两个对视一眼,交换个眼色开始叫屈,“臣怎么敢糊弄您呢?您说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就算是您说的那样,要给臣定罪也得有证据是不是?”
周乐平总算是明白了祝观良为什么不放心把织造院随便交给其他人,要不是她真的跟祝观良学过这里头的门门道道,看得懂图纸,没准儿还真叫忽悠了,这两个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再不来查,恐怕织造院就进了他俩的口袋了,没有个人在上面镇着还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