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啊!
一世英名快毁了。
小花厅里只剩下她二人了。
濮阳漪撩了冯蕴一眼,“冯娘子可知,我为何而来?”
冯蕴笑道:“愿闻其详。”
濮阳漪道:“方才马车上的女子,是太后舅母的外甥女……”
在阿左和阿右叫嫂子的时候,冯蕴就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了。
她只当未知,微微一笑。
“还请县君明示。”
濮阳漪懒洋洋地道:“太后外甥女崔四娘子,年方十六,闺名崔稚。太后早就有意,许给敖大公子为妻。”
“哦。”冯蕴平静点头。
濮阳漪没看到她的反应,感觉很不愉快。
“冯姬就不好奇?”
冯蕴道:“好奇什么?”
濮阳漪眯起眼打量她,“为何太后要让阿稚来安渡?敖家人对太后的赐婚,又有什么反应?”
冯蕴纳闷地看着她,“与妾无关。”
濮阳漪又扬了扬眉梢,似笑非笑地道:,“冯姬有所不知,大将军最敬重他的长姊敖夫人,而阿稚很得敖夫人喜爱,是敖家认定的儿媳。阿稚和敖七的婚约,敖七也是知情的……”
这个冯蕴当然明白。
崔家是百年世家。
是晋囯丞相李宗训想要靠联姻拉拢的又一个大世族。
但上辈子到她离开中京,敖七也没有娶崔稚。
倒是可怜了崔四娘子的一番深情了。
冯蕴笑了笑,“县君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濮阳漪唯恐天下不乱,“你看不出来吗?敖夫人防着你呢?”
冯蕴道:“敖夫人为将军操心也是应该。”
濮阳漪感慨一句,摇了摇头。
“冯娘子真是油盐不进啊。亏得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为了你们这些破事,大老远走这一趟,你竟半分不在意……”
冯蕴心下好笑。
安渡郡在北雍军入城前,属于齐国,风景人文与濮阳漪的家乡平城和中京,都大为不同。
平原县君只怕早就想来看一看了。
她垂下眼皮,“县君风华正茂,不老。”
这一板一眼的回答,明显败坏了濮阳漪的乐趣。
“冯姬这般绝色才叫风华正茂呢。本县君苦啊,想找个好看的郎君,还得靠权势压人,苦得很。”
冯蕴眼皮微抽。
这个濮阳漪真是什么都敢说。
其实她不过二十出头,哪就老胳膊老腿了?
冯蕴不想再在这里当靶子,微微欠身,再提告辞。
濮阳漪想说什么,又摆了摆手。
“你且去吧,我会在安渡待一阵子。得了机会,我再来找你。”
冯蕴应声:“妾敬候县君。”
濮阳漪看她要走,突然又道:“阿稚是我闺中好友,你不许欺负她。”
这才是濮阳漪最想说的一句话吧?
冯蕴觉得她似乎搞错了目标。
李桑若恨她尚且有得一说,她和崔稚无冤无仇,欺负她做什么?
“县君玩笑了,妾不敢。”
离开政事堂走出府门,冯蕴只看到叶闯,没有看到敖七。
但她没有多问,坐上驴车便道:“回玉堂春。”
玉堂春门外没有了昨日排成长队的盛况,但生意好了许多。
战争阴影下的安渡城,沉寂太久了。
北雍军渡过淮水的消息传来,百姓都松了口气,不少人拖家带口出来吃一顿好的,庆祝劫后余生。
冯蕴在大堂看了片刻,文慧和几个伙计都在忙碌,当即去了后院,准备上楼小睡片刻。
“今夜我就住在这里,有事叫我。”
小满诧异,“女郎不回花溪村了?”
冯蕴嗯一声,疲惫地倚在软榻上。
“在城里可以更快收到南岸的捷报。”
小满嘻嘻笑,“女郎担心将军。”
冯蕴白她一眼,想了想,又觉得她说得不算错。
担心裴獗吗?
担心的。
裴獗现在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谁来帮她收拾萧呈?
于是冯蕴点点头,“我十分挂心将军。”
小满莫名有些喜悦。
其实在安渡城破前,陈夫人也对她和大满说过,以后要好好侍候将军,女子只有得了郎君的宠爱,才有出头之日这样的话。
但小满觉得大将军好可怕,那眼睛里像有杀人的刀子,人人都说他长得英俊,小满却至今没跟大将军对视过,也只有女郎可以制得住这样的郎君了……
小满突然想到什么,替冯蕴放帐子时,小声问:
“女郎,左侍卫是不是好久没有来送信了?”
冯蕴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点了点头。
是啊,仗打成这样,裴獗也没有只言片语。
够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