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忆的很辛苦,憋得满头大汗,鼻尖上渗着汗珠子,细软的头发,也贴在她的脸上,湿湿的。
宇文如豫从来没有见她这样辛苦过,从捡到她那天起,她就是随遇而安的态度,她好象不记得以前的事,所以很坦然的看待现在,她也从来没有试图要去了解过去,只管眼前的开心。
但今天,她很奇怪。她很累,举着狼毫迟迟没有落下去。汗珠子啪啪啪的掉在宣纸上,晕染出一朵朵桃花的印迹。
宇文如豫看着心疼,几次想抢下那狼毫,不让她再想。
可是,她始终保持着要书写的姿势,仿佛今生如果没有想起要写什么,她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直到海枯石烂。
宇文如豫终于忍不住了,他试着伸手去抢那狼毫,宇文公主抿着嘴冲着他瞪眼睛。
宇文如豫下意识的缩回手来,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的问道:“可儿,你到底想写什么?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写,好不好?”
宇文公主摇头,方才她又不知怎的进入了古玉世界,但在里面只停留了几秒钟而已,所以宇文如豫没有感觉到她在眼前消化。
但宇文公主在古玉世界时,眼前闪过几个图画。似乎那古玉感应到她心中所想,特地将她召了回去,故意让她看到这个。
宇文公主努力地回想那些图画,终于在砚墨彻底干涸之前,落笔画出了许多奇怪的符号。
都说鬼画桃符,宇文如豫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是人画鬼符的。
一张张纸上,全是宇文公主画出来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宇文如豫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在任何一本书上看过类似的东西。他以为是宇文公主无聊乱画的,可是看久了,又觉得这东西有点规律,却又琢磨不出来。
宇文公主画得并不顺利,她总是画了几个符号之后,就会停在那里继续啃笔头。有时候,想累了,想得头痛,就抱着脑袋抓头发,呜呜叫着,像受伤的小野兽,难受却说不出来。
宇文如豫第一次如此茫然,他完全不知道,宇文公主画的是什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画这些。但她这样认真的坚持要画完她想画的东西,宇文如豫又不忍心阻止她,只能不停的哄着她,支持她。
终于,她画满了整整十章纸。
宇文如豫将这些纸都铺在地上,从第一张按照顺序摆下来,隐约间,感觉这像一篇文章,或者说,是本难懂的天书。
宇文公主足足写了三个时辰,才把这些想出来,写在上面。她累的趴在宇文如豫的背上,见他总蹲在那里研究她写的东西,这才打起精神,将那些纸张抱在怀里,屁颠屁颠的跑到尘微堂门口,指挥下人将其中一张,贴在上面。
宇文如豫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宇文公主自己画的什么符咒,为了阻挡妖怪进来。
她一定是看到他脸上的伤,以为是被妖怪打的,所以才这样着急的画符写咒,想帮他。
一阵温流在心底慢慢流淌,宇文如豫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下人把这纸张贴好,然后,又被宇文公主拉到了清心阁、古翠楼、临渊楼、书房,甚至厨房和下人房,都贴上了她画的符。
唯独宝音馆,宇文公主死活不肯去贴。
因为只有十张,贴完了镇南侯府的主要楼阁,就全部用完了她画的符。宇文公主觉得累了,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趴在那里睡着了。
文姬夫人和原伯中觉得这个行为太孩子气了,但念在她是一番好意,这样小就知道为大人分忧,便没有摘下那些纸,让它们稳稳的贴在各大楼阁的大门口。
说来也奇怪,第二日,所有张贴了宇文公主所画符咒的楼阁,都没有受到进一步的损伤,但其它的地方,仍然有被啃噬的情况。
洗衣房不大,原本被坏了地基,那妖怪大概是没有办法去咬别的地方,一整晚都在洗衣房里蹿来蹿去。第二天,洗衣房塌了。
宇文如豫带着工人,不动声色的开始修葺。对外,只说镇南侯府想扩建,对内,只挑了一些信得过的下人,将在原址重建洗衣房。
宇文如豫看着一直屹立不倒的宝音馆,心里疑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