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祂第一次到达这个物质界,古老的林地信仰第二次焕发新生,并很快在部分林海领地中被立为国教,而在那之前,树冠圣灵还仅仅只是一个孱弱不堪的初生新神罢了。
数十年后,当苍鹰之主的子孙开拔大军离开烈风谷地时,光之鸟的象征才成长为一座真正的王冠,也是直到旧历四世纪,盖卢人才在广袤的林海中建立起第一个王国。在那之后,他们终于几度走出天堑般的幽暮群山,走上那个与中大陆诸国争雄六百余年的铁血时代。
所以也就不奇怪,为何光之鸟会对薄德艾维斯的出现感到陌生,感到不知所措了。
因为那片百花盛开,生与死永恒相交织的苍白大地,即使对身为林地王冠的祂来说,也同样太过古老了。
像树根也像血管的黑色枝干虬结着缠上了真实之门,如同某种植物落根一样,缓慢却坚定地从门缝中扎了进去。
随着缠绕的枝干越来越多,真实之门巨大的轴枢也开始发出令人不安的变形声。
而在物质界中,柯林伸向巨婴代理者的手也顿住了,仿佛触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但是,他的手仍然在一点一点地向前推进着。
柯林的眼角开始出现微微的抽搐,只有这点微小的反应,才是真实属于他的反应。
是灵魂本身的痛苦传递到了失控的肉体上。
因为与前八道门扉不同的是,就连薄德艾维斯,也没有能力解开大公留下的真实之门和幻象之门。
但是解不开,却不代表无法通过。
那些黑色枝干的出现,就意味着她已经打算用蛮力强行通过真实之门。
所以门扉上即死的诅咒,自然也就缓缓地降临到了柯林的身上。
缓慢的即死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也许已经远远超出了“痛苦”这个词本身的范围。
柯林甚至不能稍微转移注意力。但也是多亏了有这一份灵魂层面的痛楚,他才能让自己看着眼前的一切并维持一线清醒,而不是永远地睡去。
真实之门上逐渐出现深深的凹痕,门扉开始弯曲,却始终没有打开。但是薄德艾维斯并不在乎,黑色的枝干早已经覆满了整扇门扉,很难想象她的鲁莽已经让自己耗费了多么巨大的力量,但是薄德艾维斯并不在乎。
就像她也不在乎柯林或是自己其中之一,在强行穿过这道门时一定会死去一样。
汹涌的黑暗如墨汁般肆意横流,缓缓地淹没了真实之门。
在光之鸟的凝视下,一根枝干终于如同初春的第一抹新芽,从门缝中探出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