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一道金芒极速划过长空,使人看不出那是一只金雕,更看不出雕背上还站着两位年轻一代的王者。
江七浪点头肯定了苏辰的话,眼眸微闭道:“事后东方陛下也是应了承诺,撤除了大夏皇朝数千年镇压东土的东武侯府,不再过问东土诸国事宜。东土二十一国没了顶上悬梁,一个个撑破了天,连年征战厮杀,百姓家破人亡,人们流离失所,许多地方化为人间地狱。”
“可能是上天不忍百姓继续煎熬的生存,三年前世间传言圣剑出世,天下大治,大周皇朝的铁骑也踏临东土大地……”
“听说东土二十一国已经被皇朝平定了半挟多,如此看来离东土大定也不远了啊。”苏辰说着这番战况,却也是在询问。
“大周此番不需要附属国,不需要年年上供,只需要领土,刻上大周名号的领土,并且……”
江七浪顿了一下转首看向苏辰,声色有些生硬道:“大周需要东土的绝对臣服,包括……道门。”
“不可能。”苏辰一口回绝,“陛下不需要道门,更不会贪图道门。”
道门本就是一群隐退世外一心修道的人群,或许有纷争,那也是各宗之间的资源纠纷,与百姓无关,更与皇朝无关。他们清静无为,心系大道,身居山水之间不染红尘,世间颂扬他们为仙人,若是要束缚他们臣服皇朝,为皇朝效力那是万万不行的。
苏辰乃是道门出身,对此番缘由清楚无比,同时也位列大周武侯,虽然至今没有面见过大周天子,但是对其行事做法也有几分了解,哪怕是对中州各大宗门,皇朝也不曾干涉,并且鼓励各宗发展,强调人人自强,像这样逼迫道门归顺,强行霸占的事情苏辰相信不是出于大周天子之意。
“三个月前大周皇朝英勇大将军澹台霄统领百万大军围堵天宗流首天道宗山门外,逼迫天道宗宣誓臣服大周皇朝,宗门日后由大周管理,人员由大周调遣。天道宗不从,誓死反抗,最终被大周百万铁骑踏平天道峰,天道宗全宗上下皆亡……”
听着江七浪像是解释又像是质问的话语,苏辰脸色时青时白,眼神飘忽不定,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江七浪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继续道:“大周这是杀鸡儆猴,天道宗没有臣服更合他们的意,这样做的效果是明显的,随着天道宗倒下,天宗流其余宗门皆递出降帖,被大周东土军方派出将领接手,天宗流已经名存实亡。”
“而大周下一个目标是……人宗流。”
苏辰听完此话后眉头瞬间立起,萧杀之意透体而出,声音冰冷道:“我陪你走一趟。”
不管苏辰如今如何身份地位,他始终都是一名修道者,只要他一日是观致老道的弟子,一日便是道一宗的门徒,道门的一份子。
如今老道不知去了哪里,他又贵为大周武侯,当老道回来听说自家宗门被大周皇朝夷为平地,而自己这个在大周为将的徒弟会不会被清理门户还真难讲。
大周要动道门,要动他的宗门,首先得问他同不同意。
“我这趟十万里跋涉果然没有徒劳。”江七浪笑了笑看向他问道,“我看苏道友一身人宗道术,却不知苏道友师从何门?”
“在下师从道一宗,道号晓沐。”
苏辰虽是道门出身却在修武界浪迹,这‘在下’自称说的比‘贫道’更顺溜。
“道一宗,晓字辈?”江七浪的模样显得有些惊讶。
“有何不妥吗?”苏辰瞧着他这番模样问道。
“道一宗晓字辈之上应该是观字辈,道一宗的观字辈前辈据我所知只余两人,一是道一宗太上长老观景道尊,另一个就是道门所传千年内最有希望踏足圣贤境的第一奇才,也就是观景道尊的师弟……观致道尊!”
江七浪从上倒下仔仔细细的盯着苏辰瞅着,只把苏辰看的脸皮发麻,他接着道:“观景道尊始终坐镇道一宗未曾远出,而观致道尊……说实话我只听说其名,却未见过其人,只是听说观致前辈天赋极高,修为惊天,却不知为何常年游历天下连道一宗都不曾回过几次,而如今更是有近二十多年未回过道一宗,东土谣言称观致前辈早已埋骨他乡。”
“胡说!”苏辰瞬间暴跳如雷厉声道,“家师修为通天,抚育在下十四载,于三年前云游天下,探寻大道真理,待我师回归时这天下谁人可敌?”
苏辰这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老道虽然病危离去,但苏辰始终不曾认为他已仙去,苏辰只肯承认一个理由,也是他认为唯一的事实……老道只是离去探寻大道真理,暂时还未回来罢了。
江七浪亦点头道:“谣言害人,我还曾可惜此生未曾见到道门第一奇才的风采,如今得到苏道友肯定,这心也安了下来,想必令师归来时应会踏足圣贤领域,坐那天下诸宗百家第一人之位。”
“这是自然。”苏辰有些傲然,随即又有些不自然道,“在下虽师从道门,却从未去过东土,也未曾去过道一宗,这番前往本宗还需劳烦江道友带路。”
江七浪忽然展颜大笑道:“这个自然,只是想到道一宗的弟子见到你时是什么表情我就想笑。”
“这是为何?”苏辰问道。
“你是道一宗晓字辈弟子,是如今道一宗除去太上长老外最高辈分,哪怕是道一宗现任宗主晓峰真人也只与你是同辈师兄弟罢了,而那群与你差不多大的弟子只怕都得喊你师叔祖了……就算是你们道一宗现任道子,我那个无非道兄也得称呼你师叔才对。”江七浪说着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想到一群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围着自己喊师叔,师叔祖……苏辰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无非?”苏辰似乎听到他话中有这么一个人。
道子乃是一宗道之传人,也就是下任宗主继承人,这个苏辰知晓,却没有听过无非这个人。
“嗯,无非。”江七浪解释道,“他是晓峰真人的亲传弟子,道一宗的道子,一个一条筋的人。”
“很厉害?”
“嗯,很厉害……”江七浪看着苏辰忽然又像想到了什么,改了口风道,“也就一般般吧!”
两人谈说之时金雕也轻鸣一声,苏辰往下看去原来已经到了末岚城,从昊阳回来路过末岚时他曾把锦璃安放在少武侯府,故而金雕能认识路,一个俯冲向着城中落去。
城中百姓抬头看着那道金芒划过暮色中的末岚最终落于少武侯府。
“少武侯回来了!”有人说道。
哪怕不用他多这一句城中百姓也都知道那是少武侯的金雕坐骑,因为今日它已经有过一个来回了,懂行的人估算照那个速度一日可行十万里。
日行十万里……别说看到,哪怕是听,城中百姓也未曾听说过,只是传言上古之时有如此速度的猛禽,但那毕竟是传言,是不是真也没法考证,可如今就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浮现,使得百姓不禁感叹少武侯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出现在他身边的事物也不能以寻常眼光来度之。
城中百姓都能看到金雕,更别说少武侯府众多将士了。
两名府中护卫匆匆上前迎上落地的金雕,双双单膝跪地道:“恭迎侯爷回府。”
“嗯,起来吧,”苏辰踏下身来抚了抚金雕颈部的羽毛对着护卫道,“给雕兄安排个住处,再吩咐后厨给雕兄准备些吃食,要熟的。”
苏辰是打定主意留住金雕了,如此速度的一个代步神物不留可惜了,好吃好住的给它伺候着,不信它还能飞了。
金雕可没那么多心眼,苏辰给它安排吃住那是对它好,并且它能感觉到,只有在苏辰身边它才能迅速成长,如此它也是不想走的。
看着护卫与金雕离开,苏辰转身对江七浪道:“天色已晚,江道友且在府上暂住一日,明日一早我陪你往东土走上一遭。”
“多谢苏道友款待。”江七浪作了一个道稽道。
苏辰安排好江七浪之后匆匆进入书房,这间屋子他平日里很少进入,他毕竟不是儒家之人,也不是离愁那样的爱墨之人。
这间屋子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只是书房,书架上摆了很多名人著作,甚至还有一些古圣贤的手札,书架表面一尘不染,却在一些书籍缝隙处露出一些尘埃,可以看出这里经常有人打扫,却没人真正拿出书来看。
这些书现在属于苏辰,平日里他不会看,今日自然也不会来看书了。
苏辰走到桌前执起毛笔才发现砚台中的墨色早已干涸,苦笑的摇了摇头,生疏的研了一圈墨,接着他蘸墨纸上……
片刻后苏辰卷好写满字的纸张以小红绳系好,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暮色衬映着有些泛黄的窗前扑闪着翅膀飞来一只麻雀,却又比普通的麻雀要更为瘦小精壮些。
这是云雀,大周高层官员才能配置的信雀,速度极快,苏辰也是第一次用到它,不知能不能来得及。
江七浪的话苏辰会听,却不全信,就算他说的全是真,这其中也难保没有什么隐秘,希望这只云雀可以带给自己答案。
云雀脚上脚上系着一根小红绳带着一小窘条出了少武侯府,向着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