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涂五魁给了自己一个“您就瞧好吧”的眼神之后,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黎白风大声挑衅去了,方创微微一笑,向后退到了结界边缘,默默的看着局势发展。
他就喜欢利用涂五魁这种人,像是一条鱼,只要有利益在前,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一口吞下,丝毫不顾有什么危险或是后果。而方创,则像是一个捕鱼人,用诱饵钓出小鱼,再用小鱼钓出大鱼。
实际上,他并没有指望涂五魁能给黎白风什么“教训”,他要的只是试探出后者的虚实而已,之前他“无意”的透露出崇祟被黎白风“侥幸”偷袭杀死这个消息,促使涂五魁前来挑衅,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只要摸清了黎白风的虚实,他便会视情况出手,将对方制服,从而达到讨好北伯侯的目的。
没错,他的目的和一开始涂五魁一样,只是为了获得北伯侯的好感,这对于他自身乃至整个宗门都有很大的好处,毕竟崇侯虎是整个太行省世俗的实际掌控者,在这个宗门纷纷出世,修士渗入世俗的年代,他对于修真界也有着一定程度的影响力。
至于这种做法会不会交恶黎白风所在的玄山宗,方创就完全不在乎了,正所谓有得必有失,一个是远在天边的陌生宗门,一个是自家这边的世俗掌权者,两者之间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而“黎白风杀了崇祟”这件事,他却是半个字都不信。
并不是他不相信黎白风有这个实力,正相反,在他看来,朝歌有太多人能暗杀崇祟了,虽然后者拳术境界在同辈中算是佼佼者,但那也只是拳脚功夫,论起术法方面,可谓是乏善可陈,只有一门拿得上台面。只要时机地点妥当,一个小小的术法都能要了他的命。这就是修士在骨子中的优越感来由之一。
他判断的真正依据是崇侯虎的态度,如果此事为真,证据确凿,以北伯侯那爱子如命的性子,怎么可能只是放出这个消息,等着别人出手而已?还不早就把他捉去抽筋剥皮了?想来此人多半只是无辜背锅,被北伯侯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理念牵扯了进来。
但不信归不信,事还是要办的,只要能获得足够的利益,方创并不介意把“杀人凶手”这口锅给黎白风扣的再牢一点。
此时的涂五魁,则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纵然黎白风之前出的腿着实令他有些吃不消,但是利欲熏心之下,他还是决定冒险一搏。毕竟拳脚上的功夫再好,若是碰上术法,胜负还在未知数。
“来吧!”涂五魁双手握拳,用力下挥,从丹田中发出了一声怒吼给自己壮胆,虽然看起来很有气势,但是他不断后撤的脚步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虚。
黎白风一声冷笑,叼着牙刷走回了屋。
“唰啦——”
木门在地上划过,发出一阵滞涩的摩擦声,将涂五魁呆滞的目光挡在了门外。方创亦是有点回不过神来。
这……怎么回去了?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涂五魁讪讪的收起手,将探询的目光转向方创,道:“方少……这?”
方创也没料想道这种情况,在他看来,黎白风要么会恼火的痛殴涂五魁一顿,要么施展雷霆手段一击将其制服,可这理都不理的回去,是不是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啊?
此刻,在屋内的卫生间里,黎白风正对着青铜外框的镜子一下一下的刷着牙,嘴里已经满是泡沫,颇有几分闲适之感。他的心中一声冷笑:想派人来试探我的底细?我偏不遂你的愿,你说打我就打,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主观性?
至于外面的那两个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家伙要怎样打发掉,黎白风根本不担心,因为这些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黎白风,开门啊,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怂了!”
门外,在方创的示意下,涂五魁开始对着大门叫骂了起来,那场面,仿佛一个攻城拔寨的匪军对着城门紧闭的城池在大声约战。
就在他叫的口干舌燥,准备撸起袖子踹门的时候,异变陡生。
“哗啦!”
一声水浪被劈开的声音传入耳中,方创和涂五魁豁然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留着短发、鼻梁高挺、长着一双丹凤眼的青年双手泛着碧绿的电光,撕开结界走了进来,被撕开的结界处水波一阵紊乱,几乎就要崩溃。
这人又是谁?居然能凭力道生生撕开一道结界,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水元界阵是一种比水元幻阵更为高级的阵法,不但能遮掩气息、欺骗五感,其本身还是一种较为坚实的防护罩,能徒手撕开这结界的话,就算是空手掰断玄铁剑胚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面不改色、犹有余力的样子,涂五魁不禁暗中咋舌,心中感叹道:此人是个怪物吗?
“你们两个,要打架是吗?”赵朔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亮的刺眼,他挽起戈壁上的风衣袖子,“踏踏踏”的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冲到了涂五魁面前,低下头俯视着对方。
涂五魁只觉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他默默的抬起头,仰望着身材高大的赵朔,对比了一下两者的体型差距与彼此距离,沉默着摇了摇头,明智的选择了否认,他并不认为自己能比那水元界阵更结实。
“那你刚才叫唤啥?”赵朔哂然,虽然他性子耿直了一些,但是某种意义上在一定的概率下他应该还不算是傻……吧?
“我……我和他打个招呼。”涂五魁结巴了两下,转而眨了眨眼,说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不知哪里来的两个类人形生物,帮我打发了吧,谢谢。”听得动静,黎白风用含着泡沫的嘴大声说道。
“哦。”赵朔高声应了一声,转回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丝带着“兴奋”的笑容——好久没有和人动手了,手都痒了。
看着一脸灿烂的赵朔,涂五魁的心中缓缓升起一种名为“似乎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