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露出了明显是幸灾乐祸的神情,正如现在花旗国社会对华夏的普遍看法一样,相当一部分的普通民众,事实上对于那个古老国家的认知,还停留在很久以前的故纸堆和老照片中,已经和现实有了很大的脱节,所以就本心而论,是并不太相信一个华人少年居然值得兰登书屋大动干戈,来为这个小子的作品进行全美推广的。
现在一看到有意外发生,自然就马上进入了高高挂起看好戏的状态。
更多的人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经历了最初的意外之后,还是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正在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以没有政*治倾向和种族偏见的人居多,仅仅只是希望能够亲眼见证一下一个异国少年的成功历程。
但看到原本还算热烈的交流气氛陡然间冷场以后,马上就顺应了这种气氛,看看主席台上一溜的当事者,还有底下那个正在神气活现揪住杨一不放的中年男子。
那家伙是个记者?他正在揭穿一桩丑闻?
至于普林斯顿校方出面的那位管理者——在花旗国学校的运营也大抵上和公司差不太多,几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公立学校和将近百分之百的私立学院,都有学校董事会的存在,而台上那个分管接待的秃头男子,正好就是普林斯顿旧金山分校的董事之一,现在在学校出面的社会活动上,被一个记者当面质疑活动的主角。他们身为接洽方和场地的提供者,心中恼火也就可想而知。一方面是痛恨暗骂华生顿邮报的记者。如此闹事就算是真的掌握了充分证据,能够把那个华夏小子给掀翻在地,但普林斯顿的声誉也是要受到一定影响的,说不定那些学生家长在向法律部门投诉的时候,顺带以“不作为”这个理由把学校也牵扯在中。另一方面,就是抱怨兰登书屋了——本来在他看来,兰登书屋的活动自然是绝对有着保障的,哪怕是所推广的作品没有宣传中那么优秀。但也决计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至少在这位校董会成员眼中的事实来看,即便是庞大如兰登书屋,也就无法尽在掌握的情况。
他眼下正在考虑的,是怎么样去把学校领导层在此次活动中的助力,尽量完美地遮掩下来,以免让那些感觉自己受了欺骗的愤怒家长,不小心把不满发泄到了自己头上。
而因为是在旧金山这边举行的活动。而且又是杨一亲自现身的第一场,所以肖恩也是随同一道过来参加,现在看到台下的记者窜了出来以后,也立时明白了许多事情。既然是兰登书屋的友好媒体,那么也就是说,对方的这一次活动很可能不是邮报方面的授意。而是另外有人在背后操控指挥着闹事的家伙,而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主使者,几乎不用花力气去想,肖恩的第一反应就是拉法蒂尔的授意。
而那个人影刚从脑袋里面冒出来,肖恩就马上肯定了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做第二人想,也只有集团总部的高管。才能接触到公司的通盘计划安排,才能针对性地做出这些布置。那个混蛋看上去是保留了自己的意见,默许孔雀出版公司独立推广宣传《暮光之城》,然而事实上,他根本就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事情的发展,而且还挖好了一个陷阱……不对,不能说是陷阱,准确形容,应该是准备好了一盆又脏又臭的污水,就等着身边的华夏少年出场以后,照准他的脑袋当头泼下去。
至于那个记者提出的疑问,事实上并不需要什么合理的解释,因为他只要能够引发人们对杨一的质疑,这就已经完全足够了。如果是花旗国本土作家,那么这种方法毫无疑问是产生不了什么效果的,可一个本来就被很多花旗国人用有色眼镜看待的异国少年作家,哪怕只是丁点儿没有实际证据的指责,也足以在社会舆论方面掀起一场风暴。
想到这里,肖恩一颗心顿时沉到了无穷黑暗而且深远的海沟中一样,仿佛预见到了杨一的狼狈,还有孔雀出版公司在此次丑闻事件以后,将要面对的困难局面了。
但不管心中如何抽紧,但现在他是这一次活动的最高负责人,要是还不站出来说些什么,可能周围那些学生和家长们的怀疑目光,就会马上演变成彻底的不满的质疑。这一点他就算是用自己的脚趾头去猜也能猜的到,因此在深吸一口气后,脑中一边急速运转思考着对策,一边站起身看向那个记者:“真是抱歉,我不明白这位记者先生你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仅仅只是一个教会学校的描写而已,事实上就算是先把作家这种生物的想象能力给拿到一边,杨一先生也能证明他对一个异国宗教学院的了解程度。因为就在昨天,我们公司内部的一位虔诚教徒,也是和你有着一样的看法——如果不是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作者,是不可能对一个异国他乡的小镇,还有小镇上的日常生活,熟悉到就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样。然而事实告诉我的员工他错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能够办到让无数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神奇事情。”
“同样的话,我也可以说出来,但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来作为证明。”那个记者看了旁边一言不发的少年一眼,脸上的嘲弄之情溢于言表:“我很严肃地告诉在座诸位,我可以办到让无数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奇迹,比如写出一片获得普利策新闻奖的采访,当然,那得需要真正的获奖作者不去揭穿我。”